“來人啦，我要見公子！”

為了引起屋外小廝的注意，我和彩云在屋里大吵大鬧，茶杯茶壺花盆摔得滿地都是。張公子氣我不過一時，我本不是什么貞潔烈女，偶爾做出些“偷人”的事也情有可原，誠心找他認個錯，或許他會原諒我的。

“這樣管用嗎？”彩云擔心道。

“我也不知道，既然沒有其它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來人啊——”

不一會兒，張公子果然來了，見了我，冷冷道：“聽說你要死要活非要見我，有什么話，快說。”

我委屈不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扯住他的衣衫：“公子，我知道錯了，要打要罵隨你，別不見我啊。”

見他無動于衷，我繼續道：“公子，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想著公子的好處，我就后悔不已，公子，你好歹看我一眼，世上沒有人能與你相比。你就可憐可憐我，原諒我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見他態度有變，知道有戲，“千錯萬錯都是我自己的錯，誰叫我一時忍耐不住犯下這樣的事……我真不是個東西。”我邊說邊自己掌嘴。

張公子見了頗是不忍，拉了我起來，道：“今日且饒了你，以后要洗心改正，不許再犯糊涂，我若得知，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小鳥依人般依在他懷里，嬌嗔道：“再也不敢了，若再犯，必遭天打五雷轟，不得好——”

張公子用手捂住我的嘴：“你知錯就好，何必發此毒誓，我哪舍得真生你的氣，不過想讓你長點教訓，你雖是青樓女子，在西山這個地方卻只屬于我一個人，我不許你有別的男人，知道嗎？”

“是我辜負了公子的厚愛，從今往后必定對公子一心一意，不敢再作他想。”

“明白就好，身上的傷還疼嗎？”

“好大半了，不礙事。”

此劫算是過了，只是從此伺候茶水更衣更加殷勤，小心周到。到夜里枕席歡娛，屈身忍辱，無所不至，伏在他胸前，道：“公子，我是真心喜歡跟你在一起，也只有你最能理解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這次帶來西山的，還有別的美人，別人見你這般疼我，免不得生出嫉恨，背地里駕舌頭，徒生是非。”

“你想讓我多陪她們？”

“是。”

“那些俗物，哪能與你相比，不過放在哪里作個門面。”

本想勸她多去袁氏那里，我想袁氏如能常得與張公子親近，就不會那么針對我，惹出許多麻煩。

“這樣不好嗎？我若分心，怕你一時耐不住寂寞，做出些出軌的事，我只對付你一人就夠了。”又是一番翻云覆雨，纏綿無度。男人真是可憐，對女人的迷戀，一生中怕沒有幾人能真正超脫。

當他終于精疲力盡倒在我身上時，心里想的，仍是明日用什么樣的姿勢才能更加盡興、完美。

“你知道嗎？身體上其實有很多部位可以給人帶來興奮感，如若行事時伴隨撫摸這些區域，會更舒服的。”

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知他是從哪里聽來的，看他說話做事的方式，真不敢相信他父親是朝廷大員。大概這些出生官宦之家的子弟，不愁吃不愁穿，呼奴使婢，要什么有什么，人生太過順遂，只能從男女之事上尋找刺激和滿足。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和張公子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床幃之事還是床幃之事，自始至終不見他談論過別的內容，好幾次想要跟他講講朝廷和西北胡虜的戰事，他都拿話岔開，甚至有些生氣。

仇恨的種子在心里越埋越深，讓張公子助自己復仇的想法基本落空，心里煩躁不安，連午睡也不安穩，彩云見我悶悶的，拿了酸梅湯給我，“酸梅湯最是止渴生津，姑娘嘗嘗。”

我輕輕搖頭，“你忘了，我不愛吃酸的，你自己喝吧。”

彩云笑道：“瞧我這記性，可見是不行了。”說著一飲而盡，笑道：“還是公子特意遣人送來的，倒是白白便宜了我。”

我及了鞋子起身，坐在妝臺前由著彩云一下一下的替我梳理頭發。見我悶悶的半日不說話，彩云道：“近來姑娘話越發的少了，要是趙飛姐姐在就好了，她點子多，或許能讓姑娘開心起來。”

想起自己西山之行復仇無望，還平白受了許多委屈，我怔怔道：“我是不是不該來這里？”

“怎么了？”

“現在看來，張公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淫棍，別的事他一概不關心，想要從他那里得到幫助，怕是比登天還要難。”

“姑娘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既來了這里，必得有始有終，沒有中途回去的道理。”

“張公子也太——還有袁氏，也是個難纏的人。”

我蹙眉沉吟不語，良久方道：“復仇是沒有指望了，為今之計只求自保，等回了怡彩樓再想別的法子吧。”

彩云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不過姑娘也不要太過愁煩，沒有西山之行這一趟，咱們又怎么知道張公子的品性，凡事沒有一帆風順的，這次碰了壁，說不定以后會順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