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驚詫

徐緩很驚詫地看著趙曉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趙曉玲白了她一眼，說：“我們局是全區有名的麻煩單位，其實也沒什么麻煩的，就是能人太多了，可是能升遷的位置太少了，所以才會有這傳說中的許多麻煩。前任局長是被林芬告下臺的，這不是什么秘密了，當然那個局長確實也有把柄被林芬抓在手中了。據說換局長時全區都找不到一個愿意到我們這兒當局長的人，馬局剛剛從部隊轉業回來，所以他就信心滿滿地來上任了。到任后，全局的人基本上都主動去找他談心了，有請吃飯的，有套近乎的……，只有芬姐沒找過他，后來一個月過去了，是馬局來找芬姐談話的，也不知道談了什么，反正芬姐就說他是好領導，馬局似乎也很信任芬姐。”

趙曉玲喝了口水，繼續說：“馬局沒來之前，芬姐和夏志剛是死對頭，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倆又混到一塊去了。你沒來之前，夏主任可是我們局的一支筆呀。今天你們一起吃飯的王經理，我們局所有的材料宣傳資料都是到他那兒印刷的，當初是林芬聯系的，給過我們很多優惠的。今天你一出現，功勞都是你的了。”

趙曉玲說到這兒，對著徐緩笑笑，就走開了。

徐緩整個人都呆了，她開始將最近的所有事情都象過電影一樣在腦子里過一遍，越想心里越沒底，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她現在才明白夏志剛最近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原因，也想到林芬中午吃飯時說的話，才明白她是妒忌王經理說的那些恭維話。徐緩這才知道，原來林芬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

徐緩就這樣忐忑不安地過了好幾天。這天，趙曉玲突然又說：“司機小李被炒了。”

“合同期到了？”徐緩問。

“沒到呢，這當中肯定有原因的。”趙曉玲隨口答到。

徐緩心里又格登一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個月她和馬局說過一件事，大概是說林芬人很活躍，消息很靈通，什么事情都很快知道，有時候連別人去那兒吃飯都很清楚。

徐緩還記得馬局是這么回答的：“我也知道呀，我們局里的人誰和誰混一塊，搞小團體，我都清楚的。”

徐緩也沒太在意，現在回想一下，才猛然醒悟，平時林芬經常找司機小李的，有時候會兩人在辦公室一聊就是聊大半天。

原來她的消息是來自司機小李的！怪不得那么多細節她都知道。

再認真一分析，徐緩明白了，馬局也是個喜歡在背地里打聽下屬都在背后做什么，是不是和其他的副局長吃飯喝酒，搞小團體。他靠的是林芬幫他去收集這些資料。但是當徐緩無意中說到林芬也在打聽他的行蹤時，他也不能接受，所以他讓辦公室提前解除司機小李的合同。

徐緩大腦“轟”地一下蒙了，這就是自己所在單位的領導和同事，自己就是在這樣的領導水平下工作，在這種同事關系中工作。

雖然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但徐緩很無奈，她只能裝著什么不知道，但處處小心。沒過兩天，市里有一個工作檢查，這項工作一向是林芬負責的，徐緩仍然以前那樣去征求林芬的意見，林芬拿過文件瞥了一眼，扔回給徐緩，說：“這工作不是你和王副局長在跟嘛，你不想做了就讓我干？”

徐緩說：“怎么會呢，我知道你在這方面經驗豐富，所以看看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話還沒完，林芬就打斷了她：“喲，你TM的說得真好聽，有飯吃時你就和王副局長去，工作就讓我來干……”

徐緩聽她這么一說，就知道針對的是前幾天自己和王副局長到街道去看信訪接待點建設一事，徐緩并不想和她多說，只是說：“芬姐，你有意見你就提，不要講臟話。”

誰知道這一下林芬大發飆了，喊道：“我說什么了？我這人就是這么坦誠直爽的，這就是我的風格，不象有些人和拍著領導的馬屁，借工作名義到處吃喝，干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林芬的聲音又大聲，又惡狠狠的，在整個走廊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你……”，徐緩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走了辦公室，她聽到林芬跟著追了出來，在走廊上繼續罵她。

林芬繼續嚷著，這時五樓的梁科跑了下來，拉住了林芬，把她往辦公室里拉，徐緩回頭年地她一眼，見她原來伸著手指一直在點著自己罵，徐緩扭頭就進了自己辦公室，把門關上了。

她聽到林芬還在走廊罵罵咧咧地好幾分鐘，梁科才將她拉回辦公室。

徐緩在辦公室呆呆的一直坐到快下班前，便填了一張休假單，準備明天休假一天，她拿著假單上樓找王副局長批，王副局長問她，休假一天？

她說：“是，因為兒子要上初中了，明天約了一個朋友去一下學校，您也知道，現在孩子要進個好點的學校真的不容易。”

王副局長點頭說，是呀是呀。一邊在假單上簽了同意。王副局長剛剛從外面開會回來，并不清楚下午局里發生的事情。徐緩也不想主動和他說這件事情，估計全局人私底下已經說得沸沸揚揚了，不過徐緩決定當此事沒有發生過，決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徐緩知道，一個人的成熟與否，不是出口成章，說出許多深刻的道理，或者是思想境界達到很高。而是待人接物讓人舒適，并且不卑不亢，保留自我的棱角又有接納他人的圓潤而活著。成熟的人不需要辯解，僅僅一個微笑就足夠了。

向人事科交了假單，徐緩就收拾下班了。在路上遇到在幼兒園接孩子的趙曉玲，徐緩逗了逗孩子，就和趙曉玲道別。趙曉玲突然說：“徐科，你慘了，其實司機小李被解除合同，我就預感到芬姐會發飆的。她懷孕時就離婚了，一直沒再婚，她也說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可現在她遇到了馬局，她是那么的喜歡馬局，卻被你攪渾了。唉，你怎么就不會避忌點呢？不過你也避忌不了，畢竟不是你喜歡馬局，是他喜歡你。”

徐緩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趙曉玲很同情地看著她，“你好好想想辦法吧，不然這日子怎么過呀？”這時孩子鬧著要走了，趙曉玲就只好和徐緩說聲“再見”，被孩子拉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