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一直都在偷笑？”順喜狐疑地盯著我。

我沒有言語，只顧對著鏡子試著各式的頭飾，“這些都是我們下人用的頭飾，粗糙得很，你的妝奩里有那么多精美的釵鈿？”順喜不解。

“這個真好看。”是粉紅的流蘇。

“只是不值錢的流蘇。”順喜生怕我不知道，想了下又補了句，“你跟蘇師傅越來越像了。”

“我是我，師傅是師傅，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為什么拿我來跟蘇元得比，師傅做人可是最為真實的，他不曾去傷害過別人，他不是個流言蜚語般的凡夫，更不是個阿諛奉承的俗子，他只是個不拘形跡，為樂而活的樂師。”見到順喜還是困惑的表情，我沒再說下去。

我好似看到了蘇元得在奏樂，他琥珀色的臉在這個時候才有些生氣，古往今來，為樂而生，為樂而活的又有幾人？可是這些，世人都無法理解。

“小姐，你又在笑了？”

是呵，自己真得在不由地主地笑，那份笑意已把嘴角深深地冽了開來，我的唇形弧度

在鏡中柔情滿溢。

岑參呀，岑參！你已經把我魅惑得不能自己！

“對了，小姐，我給你換了枕芯。”順喜歡天喜地地說。

“平白無故地換什么枕芯？再說這我枕芯也換上沒多久？”我摸了摸自己的唇，能感覺到它的熾熱。

“是李伯專門為小姐你做的枕芯，他說你必會喜歡，看來他錯了。”順喜說著已把枕頭抱了來。

我聞到醇而香的花香，“是牡丹的香味！”

“當然，這可是李伯的杰作，他將牡丹的落花殘瓣全都收集了起來，洗凈曬干，配上一些香料，瞧，這個枕芯又軟又舒適。”

原來李伯收集落花是這個用場，我菀爾一笑，被牡丹的香氣氤氳著，思緒沉滯得更遠了。

我手一揮，示意順喜出去。

還是一人清靜些，我接著臨鏡梳妝，流蘇沒有步搖的精致大氣，卻彰顯出少女的明麗清秀，我將其插入發際，只見鏡中人唇紅齒白，額頭的美人尖下托襯著一張風華清艷的臉孔，從沒有這么去在意自己的容顏，從沒有這么去為了一個人而裝扮自己。

再穿上我那件紅色的裙子，日暮紫羅裙衣，裙上有瑰麗的花紋，衣服柔薄而精巧，鮮艷又不失本色；肩上披以紅、紫、黃為主要暖色調的半臂衫套穿在長衫外，這件帔是我最喜歡的。

穿著打扮完畢，鏡中的我線條優美，因裙腰高，越發顯得我的身材頎長、挺撥。我在我的房間起舞，長裙被旋起，流蘇在晃動，我好似在空中飄緲的鴻雁，輕盈而歡快，少女的情懷竟是這般。



當我再次來到山頂時，沒有穿上日暮紫羅裙衣，它太眩麗了，我怕岑參心起疑惑，服裝、發髻、頭飾、首飾都精挑細選，雖是精心搭配卻不張揚，不奢不華。

只是可惜茅屋內外都沒有他的蹤影，原本大好的心情一點也不暢快，我看到上次他撫琴的地方用竹竿晾曬了他的衣裳，禁不住走上前去輕撫，那股說不清的味道襲來，記得來時上山的路上，那山間溝壑涌出的水便是這個味道，想必前幾日的雨水夾著泥沙的土腥味，岑參用此水洗衣，必定帶上此味道。

我沖著手中的香熏得意地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