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下人，在主子面前也不能多說話，呵，你這么不愛言語，竟碰上我這么個愛說話之人，你不會寂寞了。”

我暗想，有一天我會原形畢露的，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想不到我的詩你會記得這么牢，你的記憶力很超人，你當時在哪里？”他的表情很溫雅。

“我……”更不知做何回答。

“我想起來了，當時有個端著海棠果的丫頭，莫不就是你！”他似乎很興奮。

我點點頭，其實他的記憶力也不錯。

“程府的千金真是自以為是，哼！像她這種女子，有著絕世的容姿又如何？我岑某還瞧不入眼呢！有她這樣的主子，難怪你這么不愛說話，難怪你這么瘦弱！你在程府也經常著男裝嗎？”岑參肆無忌撣地說著。

我點頭又拼命地搖頭。

“但是話說回來，你的主子在樂曲琴技上真得很有才華，世上很少有女子可以演奏出這般高超的琴藝，在賞花宴上我雖指出了她的不足，然只是不足以挑出的小毛病，她已經掌控得很好了！她那曲《留云棲》曲境似曾相識，如若不是她性子使然，我倒很想讓她聽上我的《蘭陵王入陣曲》。”

心兒兵臨城下地微漾。

難怪那日隔了一層白紗，仍能感覺到深深的兩道光似要將我刺穿，他原來要向我表達這個。

“你也喜歡琴鍵音律？聽弦外之音而知我者的人不多，你在音樂上的修為不亞于你家主人。”他的洞察力非一般人所有。

“我的師傅……我家主子的師傅蘇元得精通很多種樂器，琴、瑟、箏、筑、蕭、管、笙、磬……讓我長了很多見識。”我的聲音很弱，只能順著謊言一步步錯下去。

“真是難為你了。”不知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好了，不說這些讓你不開心的事了，知道嗎？夕陽西下后，暮色黃昏里，洛陽城內萬盞華燈初上，那份星星點點的燈光霓虹般閃爍，黯淡了我心中的無限愁緒，我喜歡把酒當歌，在這里宣泄我對人生的迷茫。”就這話時，他好像頓了下，好象想到了什么？

他從茅屋里拿來一壺酒，用力地搖了搖。

“不說倒是忘了，這還有一壺好酒呢！好象沒有多少了，要不要來一杯？”

我搖頭。

“也罷，姑娘家還是不要飲酒的好！這是傾顏閣的幽道給我的好酒，準是他趁媽媽不注意，把客人喝剩的酒留下的。”他不遮不掩，很直接。

我斜視看到岑參一飲而盡的樣子，喝酒的姿態讓我過目不忘，那種男人的飲酒的豪情，生生印在了我最深的記憶里，揮之不去。

“你常去傾顏閣嗎？”我問道，也很想知道。

“常去！”傾顏閣人人皆知的尋樂場所，岑參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沒想到我會這么問他，馬上又說道，“不常去！”

“便是去，也只是飲酒，從不去找樂子的。”他解釋著。

我看到他的窘態，強掩住竊笑，

“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我施了個簡禮。

“這就走了，讓你聽了我的一堆牢騷。”岑參悠邈飄忽的神情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話要說，但終還是沒有說。

他欲送我下山，被我止住。

我的寶兒早已等候得耐不住性子了，發出陣陣聲響。我牽住韁繩，來到了略寬的大道，一路飛狂，如心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