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收為己用，寧可費去！”

“什么時候大單于說話也要用威脅了？”托塞反問，讓伊稚斜一時語塞。伊稚斜目光從女子小腿一直升至面容。這女孩對托塞必定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隱姓埋名在這里。

“事已至此…你可要想清楚，你本是將死之人了，可若你死了，誰來照顧你的阿雪？換句話說，對我來說殺一個小丫頭，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本只想來要人，卻未料發(fā)現(xiàn)一個驚天的秘密。現(xiàn)在看，是沒有那個必要了…托塞，你還要等待多久？你忘了漢人是怎樣殺害你的妻兒？你不想為他們報仇么？”

托塞雖沉默立在原處，隱約間只聞拳間緊握，骨間發(fā)出不規(guī)則的摩擦聲。“我考慮考慮…”伊稚斜還欲說些什么，“單于請回吧…”

雖然未遂人愿，但伊稚斜清楚的知道...這場戰(zhàn)役，他贏了。如今只用靜靜在單于里等待消息。

*

果然，托塞來了。

伊稚斜剛欲進入大閼氏的帳房，卻接過迎面而來的掌風。本該發(fā)怒，卻發(fā)現(xiàn)那張熟悉的面容。伊稚斜輕挑著英眉，不慌不忙的扭過她的手腕。這么笨的人居然會是她的女兒？

“托塞沒有教過你，手刀劈人只能從身后進攻么？蠢貨！”

胡雪被狠狠拋進帳篷，整個身體都沉重的跌在地上，無一處幸免。“等我向爺爺學會了武藝，第一個殺了你！”

胡雪強忍著骨頭摩擦的痛楚，從地上狼狽的爬起。大閼氏坐在臺坐之上，俯身注視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放了我爺爺！”

“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大閼氏不屑道。

“嗬，那…閼氏以為你距單于近…還是我？”伊稚斜竟未想到這笨蛋居然會藏有一手。

“你要真有本事，怎會讓單于把你撂進來？你以為你和托塞逃了出去，就能活命么？逃不出大漠，便還是會被我們抓回來，那時…我便會讓你們比現(xiàn)在痛苦千萬倍！就算是你們逃到長安，以托塞細作的身份，你以為你們能活命么？”

胡雪片刻遲疑，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匕首。

“只有…鋤了你，托塞才會完全為我所用！”

沒有猶豫，伊稚斜正身擋在胡雪面前。雖然胸前有血墊保護，可匕首力道之大，竟隔過血墊刺破了肌膚。

“單于…”閼氏見伊稚斜受傷，面露懼色。

“沒經過我允許，誰都不能傷害她！你也同樣！”伊稚斜憤怒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沾染血跡的匕首被他甩在地上。

“單于，你有沒有事？”閼氏慌張從桌后起身，慌忙中打翻了茶碗。

“嗬，他怎么可能受傷？”胡雪撇了撇嘴。

是，沒有把握的事，單于是不會做的…”閼氏自言自語道。

伊稚斜從懷中掏出血紅色的軟墊，深紅鮮血順著墊角落下。“你親眼看到匕首插入我的胸口，又如何得知我沒有受傷？”伊稚斜坐在帳中高位，倒了碗馬奶酒，心中多了幾分好奇。

我走到爺爺身旁跪坐下來，“因為你根本就是個絕情之人！”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伊稚斜冷語一句，仰頭飲盡碗中的馬奶酒，卻沒有人能看懂他心中的落寞。她說的這些話，她的表情，她的態(tài)度，仿佛當初雪嫣對待自己一般。

托塞為伊稚斜培養(yǎng)細作的條件便是讓胡雪不再涉足細作一事。而她卻為一時意氣，自愿成為細作，留在托塞身邊，倒是滿了伊稚斜的愿。他比誰都希望胡雪能夠留下，以來彌補自己當初所錯過的。

殊不知他所錯過的，也是一生都無法償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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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用手撫著畫像中的俊榮，仿佛真的觸摸的到畫中的女子，只是手指點在眉間朱砂便停止不前。“單于，頓玉閼氏已經在閣樓外跪了兩個時辰了，怕是...快熬不住了。”日瓦遲了解伊稚斜的性子，不敢多言，只得從旁提醒一句。

“要我原諒她？”伊稚斜鼻下冷哼一聲，“她不過仗著有幾分像雪嫣，我寵著她，便無法無天。今日便要她自食其果！”日瓦遲自知無論如何也勸說不了伊稚斜，便行禮告退。走出閣樓發(fā)現(xiàn)頓玉手中的水盆落在地上，盆中的水已在昏迷著的她身下結了一層薄冰。

“單于，頓玉閼氏暈倒了...”聞聲，伊稚斜猛然起身而出。日瓦遲望著伊稚斜焦急奔出的背影會心一笑。轉而注視著桌上的畫像，伊稚斜起身太急，不小心將酒水灑在了畫像上，他卻未有發(fā)現(xiàn)。

雖說這曾是伊稚斜以為最重要的東西。

日瓦遲小心翼翼的收起畫像，剛出于焦急伸手扶頓玉閼氏之時，搭上了她的脈。平穩(wěn)有力，不像是天寒之中暈倒之狀。日瓦遲明白其意，便故做慌張來告訴伊稚斜。果然，結果如他所料。

單于絕非是個冷血無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