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升，白靈玥心不在焉地搖著扇子，面前的爐子上煮著藥，她的任務是要把藥汁熬成膏，敷在鳳子歧背上。據說可以防止傷口惡化避免晚上發燒。

她皺著眉攪拌，心想不就是消炎藥么？這粘粘糊糊的東西能比得上阿莫西林和羅紅霉素？

古代就是麻煩……

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太陌生了。原本她置身事外隨波逐流，可如今，她背負了越靖的遺愿，有一步行差踏錯還會連累鳳子歧。

她望著在沸騰中越見粘綢的藥汁，想著如何突破困境。

“赫連，如果我想知道大昕發生的大事，該找誰？”

弄草藥的赫連夷光頭都沒抬，“司空大人啊。開國功臣，帝師家族，什么都知道。”

白靈玥歪著頭想了想，覺得這個人不合適，和皇帝是穿一條褲子的，到時候問東問西怎么解釋呢。“那有沒有圖書館之類的地方？”

“圖書館？”赫連夷光好奇地看著她，白靈玥連忙解釋，“就是專門放書的地方，各種各樣的書！”

“哦，是龜室吧？”赫連夷光恍然大悟，“龜室設在宗廟，一般人不能進。你問這個做什么？”

“好奇，好奇而已。”白靈玥摸摸鼻子，看來這個也行不通。龜室？不知道的還以為海族館呢……

赫連夷光一向地不以為意，繼續弄著手上的藥草，“好奇就算了，天府的劉顯中大人是個絕對難纏的家伙，少惹為妙！”

白靈玥嗤笑。

難纏？這個地方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兩人弄好草藥一起回到里屋。白靈玥看著血漬斑斑的繃帶被除下，然后被抹上自己剛才辛勤努力的成果，退到一邊，就地坐了下來。偌大一個宮殿，躺著三個人。甄宛被一邪打暈，赫連又喂她吃了點可以長睡不醒的藥，此時正安然地在床上躺著，想必也沒有人希望她醒來。那個滿臉疙瘩的婆婆人人都喚檀婆婆，估計是為了阻止甄宛被打傷，再被追究了一個看護失職，此時也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至于鳳子歧，只有個草堆可以睡……

“赫連，再怎么說他也是個皇子，至于連張床都沒有嗎？”

“當然不是了。”赫連夷光一邊包扎一邊解釋，“這是烏澗草，可以排毒消腫利骨骼的。四兒和她母親都中過血玲瓏的毒，這種毒素會讓人渾身無力，或者瘋癲。如果不用藥配合烏澗草外敷，他們早癱了。”

白靈玥一愣，扭頭去看甄宛，“那她為什么不睡草窩窩？”

赫連夷光低著頭，很細心地抹藥，“誰說的，她的毒在頭部，睡的枕頭就是烏澗草芯的，四兒是因為中毒比較重。誰叫他把那碗肉羹全吃了，搞得現在渾身一股草味。”

白靈玥猛地一滯。原來那碗肉羹還有后續，居然被下了毒。而且不是致人死地的毒，是用來控制的……

她的視線慢慢轉向赫連夷光，他那心無城府的臉表明他其實根本不知內情。

榻上的鳳子歧沉沉地睡著，那張蒼白的臉，此時靜謐地如冰雕下的雪蓮，美麗卻脆弱，“赫連，到底是誰要害他們母子？”

很意外的，這一回赫連夷光什么都沒說。他直起身子，很認真地看著她，“這是深宮中一段禁忌的話題，牽涉的都是最高權勢的家族和勢力。皇上能賜予烏澗草的種子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她不說話。因為她能明白。

聽得懂，看得清，只是心底散發著森然的寒涼。

赫連夷光一聲長嘆，“你一定要好好的，他經不起一點錯誤。”

她無聲地沉著頭，盤算著心頭各類謎團。忽聽太監尖利的嗓音在殿外響起，“恭請天女大人——”

白靈玥好奇地張望著，赫連夷光已收拾好東西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