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已是一片低聲嗚咽。

皇上月余叢未踏入椒房，卻在此時駕臨，宮人們不禁為他們的主子：皇后陳阿嬌感到高興。也許，皇后今日便可與皇上冰釋前嫌，夫妻間重歸于好。這是皇后的福氣，也是他們的福氣。

眾人皆稽首。

“皇上富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我隨眾人起身，偷偷打量著這個歷史上最富盛名的漢武帝。

抬起頭，忽覺得眼前一亮。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寶劍。冷靜嚴肅，棱角分明，坐懷不亂，氣質高貴，震古爍今，傲視眾生。既有君臨天下的天子風范，又有年少輕狂的少年情懷。皇后陳阿嬌站在他身邊，一龍一鳳，遙相輝應，一如中天之日，一如璀璨之月，琴瑟和諧，好不耀眼！

皇后見丈夫前來，也顧不得我這個“大逆不道”者，迎上去道：“陛下今兒個怎有的閑工夫，來這清冷的椒房殿？今天沒有政事么？”

對于她略帶諷刺的話，劉徹并沒有在意。

“朕來看看自己的妻子，可有不妥之處？”

一句“妻子”，點明了皇后的地位。的確，皇后那張劍拔弩張的臉此刻有了一絲溫和。

劉徹向四周看了看，在看到我時，目光頓了一下，隨即又轉向皇后道：“況且，皇后這椒房殿里似是多了不少人，何來冷清之說？”

皇后看他看向我，便賠笑道：“陛下，一個家人子而已。若是陛下喜歡，臣妾讓她去宣室殿服侍便好。”

劉徹大笑。

“幾日不見，皇后果然懂了些禮儀。不過，這家人子朕便不要了！就像皇后說的，一個家人子而已，何必為她壞了我們夫妻情分！”

皇后驚喜非常，看來她也并不想和自己的丈夫關系搞得很僵。

“易向楠，還不快去給皇上上茶？”

我端來茶點，他輕抿了一口，問道：“這茶入口綿滑，初感澀澀，數秒后甜潤之感能由舌根萌發，回味無窮，淺飲滴酌三回，便能癮性漸生，真為人間仙品！這是何茶？”

“回皇上，是中岳仙茶。”

察覺出他探究的目光，我愈加低下頭，裝作唯恐狀。

果然，半晌，他收回目光。

“確是好茶。”

我知道，帝王寵，并非好事。況且是頻繁地得到帝王的關注，在那些爭風吃醋的妃子看來，便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穿越而來的我，只想平淡地生活，平淡地見證這一段歷史。

歷史的浪潮太重，我自知抗不過。

乍爾，皇后開口道：“陛下，該歇息了。今日就留宿椒房殿吧！”

劉徹點頭道：“也好。”

立刻有宮人外出喊道：“皇上留宿椒房殿——”

我嗟噓，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知，還不知道明日，這后宮之中又是這樣一副情景。也許有人垂淚，也許有人歡喜。

皇后進了內室，我留在外殿伺候。

一天的疲憊，我很快伏在案幾上睡去。

朦朧之中感覺有人在我身旁走動，乏憊促使我不去管那些。我感到那人為我披上大袍，撫摸著我的眉，在我耳邊，輕輕地嘆氣。

我微睜開眼，一身睡意卻在看見來人后馬上清醒。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