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皇朝佑淳二十三年五月十五,黃道吉日,當朝國舅爺長子白宗澤迎娶郡主黃韻兒。
是日,滿朝文武登門道賀,車水馬龍,白家幾扇大門全部被打開還仍舊覺得不夠用,門口有小廝從一大早便拿著笸籮散錢給看熱鬧的小孩子還有唱數來寶討吉利的花子們,從大門到最里邊的拱門均有穿戴體面的小廝守著,一有人到場便一聲接著一聲的通報,那聲音高昂拖長,仿佛唱歌一般,此起彼伏的的吆喝聲使得本就熱鬧非凡的國舅府更加的人聲鼎沸。
屏開孔雀,筵開玳瑁,華麗的形容和當初長樂公主出嫁竟是不分軒輊,只是白宗澤似乎并不開心……
從拜天地到筵席開始,白宗澤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容,但那笑容卻未達眼底,不過在別人眼中那笑是看不出虛假的,而是粗俗的,鄙陋的。
白宗澤的表現無疑令白展鵬十分不悅,一再的暗示警告都未能令白宗澤有所好轉,席開過半酒過三巡,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你看郡馬和往日上朝時大不相同啊……”
“嗨,那是皇宮啊,有誰在皇上面前不往好了表現……當初皇上可是有意招他做駙馬的,誰知后來竟被個山野草民后來居上了……”
“也不能那么說啊,畢竟后來那個駙馬也不是什么有福氣的……”
“我聽說這郡馬爺對長樂公主可是一往情深,我有個遠房侄子在宮中做禁衛,他就曾看見……”
“這么說,他豈不是很傷心?”
“傷心?你看他笑的咧!再說這郡主也不比公主差啊,我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樂翻了吧……哈哈。”
“難說,我看他和平常不大一樣……估計是傷心了吧?”
“平常?你和駿馬很熟嗎?聽說他從不和人私下有交情的……再說了,據說他在京城花街上開了家青樓呢……”
“什么?朝廷命官開青樓?看他文質彬彬的怎么會做勾欄的買賣?”“是啊,你還不知道嗎?這白……駿馬啊,早就花名在外了,若不是仗著皇上恩寵哪能如此體面風光?不過是個腦滿腸肥不學無術的家伙,可惜郡主一朵鮮花……哎,人不可貌相啊!”
這一眾人七嘴八舌,盡管聲音很小,但是還是引來許多未曾參與討論者的目光,有差異的,也有認同的,更有幸災樂禍的,人情冷暖俱在這一場喜宴上拉開序幕……
“今日再怎么說也是人家白大人小登科,各位仁兄還是口內積德吧!何苦吃著人家的喜酒還不忘尖酸刻薄的亂講?”忽聽角落一人輕輕言道。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個錦衣玉帶的長臉青年,看衣服是個世襲的小侯爺,不過因為沒有官職所以不曾上朝入堂,所以眾人不認識。
“不過是個靠祖宗芘蔭的,有什么了不起。”有個喝多的年輕武將不屑的說道。
一些認識那長臉小侯爺的人,不由臉色變了變,輕聲在那武將耳邊說了句什么,只見那武將面色也是一變,便再也不敢說什么了,再看向那長臉侯爺的表情也是充滿恭敬的,剛剛那些七嘴八舌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白宗澤意味深長的向那長臉侯爺點了點頭,隨即拿了杯酒走過來,“多謝。”然后也不等他,便一飲而盡。
“哈哈——恭喜白兄了,哦,不,應該是郡馬了。不過你我飲酒,似乎每次都不是同飲的。”說著嘻嘻一笑,也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這長臉侯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倚紅軒內,與白宗澤隔窗寒暄的世襲定北侯趙邱。
二人素無交情,所以也無何話可說,喝了杯酒便相視一笑,各自走開了。
正在熱鬧紛亂之際,忽然一個打扮與府中小廝有些不同的下人走了進來,趁人不注意在白宗澤耳邊輕語一番,白宗澤面色先是一喜轉而又是差異,最后漸漸沉下面色看不出喜怒的點了點頭,接著便繼續敬酒,道謝去了。
深夜,長樂依舊坐在窗前,望著繁星朗月,身后是錦床華蓋,卻無心睡眠。
腦海中一直浮現著班第白天的話語。
“你可記得在你父皇御宴之上我曾說過什么?我說過我會令你成為塔喇最尊貴的女人,我的王妃,塔拉未來的王后。你放心我會很快帶你回來這里的,那個時候你不再是公主,而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班第一雙虎目充滿侵略性的凝望著她,竟令她有種無法反抗的無力感。
這就是她未來的命運嗎?慕容荻此刻生死未卜,就算他能平安可會知道現在的自己身處怎樣一個境地嗎?前途當真多舛到這個地步嗎?她不是不想逃,只是她知道他逃不掉,一天的接觸,她對班第的了解更近了一步,這個外表粗獷的男子心思卻是異常細密,野心也是異常的大……
原來遭遇惡魔,并不是最可怕的了,因為至少在瞑焰手里她知道她的未來最壞會是什么下場,而此刻在一個真真正正的人手里,反而她不確定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了?
班第沒有殺掉自己或許是因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廢黜吧,當他知道自己已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或許就是死期了,死,并不可怕,但是長樂不要自己死的莫名其妙,所以,她什么也沒有說……
但愿慕容荻平安,但愿他可以快點來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