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七焰
- 狐貍駙馬
- 子夜狐貍
- 2290字
- 2009-11-03 19:20:00
忽然長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覺心中一陣感動,又有些微不解,“你明明知道瞑焰不會傷我的了,為什么還要不顧性命的來救我……或許你當時殺了他不是更好?”
只見慕容荻慘白的面容驀地閃過一抹紅嫣,竟像只快要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略帶青澀。長樂眨了眨眼睛,這是慕容荻么?
卻見他笑了笑,有些掩飾的說道:“我不是神仙啊,在那種時刻不是什么都能思考清晰的……更何況,更何況遇到危險的人是你……我,莫說未曾想到,即便真的知道他不可能傷你,也不敢冒險的?!笨戳丝撮L樂越來越紅的臉龐,平淡而堅定的道,“凡事總會有個萬一的,我不敢賭。”
長樂目光中似乎有水氣,“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話尤出口,便已后悔,“我,我是說,我不值得……”
慕容荻沒有說話,只輕輕的握住長樂衣擺下的柔荑,用力再用力,然后慢慢拉向自己的胸口,淺笑低吟:“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語聲幽幽如春日午后的徐徐微風,輕緩悠長的送來,長樂是知道這首詩的,可從未聽過如此醉人的吟詠。
縱使身處階下,周身浴血也不能令慕容荻的風華凋謝半分,那隨意半躺的悠然,那若有似無的淺笑,溫文爾雅的形容,配著隨意披散在肩頭的銀發竟迷幻的不似真實,若非長樂此時的手被他緊緊握住,一定不敢相信這躺在自己身前的妖魅般男子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好一首《鳳求凰》,只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可惜,可惜……”不知何時,瞑焰鬼魅般的出現在二人面前,仍舊是一身玄色衣袍,額前長長的黑發此時已稍作整理,于是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便現了出來,眉心一點朱紅,更是鮮艷奪目,與他雪色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反差,也多了幾分妖嬈,這樣的顏色這樣的嬌媚,即便是男子的他也當得起絕色二字了。
長樂咋見瞑焰,不由自主的將身子縮向慕容荻,而慕容荻也極自然的將她攬于臂后,虛弱如他,卻依舊淡然而平定,“瞑焰,多行不義,下場不會好的?!?
“哈哈——何為下場?只有身處階下之人才會有下場,而能體會的只有你們,不是我。人有人道,魔有魔道,哈哈——很快,很快便是我一統三界的時候了!哈哈!”瞑焰那女子般的秀美容貌在他獰笑間變得一場可怖,這是一種十分不搭的配合,長樂不由得側目。
“瞑焰,你本有更好的去處——”
“住口!我是魔,我要捍衛魔道,這是我最好的去處!倒是你,你不是不染纖塵的世外妖仙么?如何也要牽扯進來呢?三百年前我輸于你,如今看看誰才是真的贏家吧!這七焰便是我為你特意創的,你就好好享受吧!”說著,瞑焰突然手中多出一塊令牌,不知念了句什么,那令牌焰光一閃,隨即這井中便又恢復了剛才的平靜,并未有何改變。
長樂不解的望著瞑焰,心有余悸,卻忽聽慕容荻悶哼一聲,轉頭望去,見他額頭密密一層汗珠,盡管臉色已經平靜如常,但眼中那抹碧色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暗,那是極具痛苦的標志。
長樂陡見慕容荻痛苦的眼色,卻忽然鎮定下來,心中卻已有了計較,抬頭望著瞑焰,仿佛學了慕容荻的口氣,平靜無波道:“瞑焰,你要做什么?”
瞑焰沒有回答,似乎不屑,手臂微微抬起,長樂這才看清,那玄色衣袖下沒有手指,只有數十根粗細不一的黑藤,那藤似乎可以任意伸縮長短。
見瞑焰抬手,長樂忽然拔下頭上的發簪,以尖銳的簪頭比在頸間狠狠戳了下去,鮮血登時如注般涌出,慕容荻灰暗的眸子會然變得微微發紅,克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不顫抖,道:“顰兒,不要傷害自己……我……沒事的。”說著卻忍不住嘴角抽搐,身體卻始終保持鎮定,沒有更大幅度的抽搐。
瞑焰看著慕容荻的目光不禁露出一絲欽佩,卻轉眼被黑沉所掩蓋,淡淡轉看著長樂,不語。
“你馬上停止……停止……”一連說了數聲停止,長樂卻遲遲說不出后邊的話,“停止對他的……行為。”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否則我就,我就死在這里。”
瞑焰聽了,眼中閃過了悟的神情,竟點了點頭,“你倒肯為他死?難為了。”說著一擺手,隨之一陣焰光又是一現,慕容荻喘息聲漸漸平靜了下來。
長樂連忙扶起剛剛由于痛苦而微蜷了身子的慕容荻,“你怎樣?”
慕容荻若有似無的淡笑仍掛在嘴邊,只是眼中剛剛的隱忍此刻已換成了沉沉的憐惜與痛楚,似乎比剛剛自己所受的萬針穿心更痛一般。
“痛不痛?”溫軟的指腹劃過長樂頸部的傷口,不敢用力,若有似無的輕輕安撫,似乎希望這微乎其微的舉動可以令她脖頸的傷痛消失,那眼中有著恨不得代為疼痛的不忍與力不從心。
瞑焰悶哼了一聲,“婦人之仁,慕容荻你輸給我的是你的沒出息,哈哈……實話告訴你,你若不是給那死太監輸真氣,以自己的內丹為其護法,致使功力大損,這七焰根本壓不住你的,哈哈——”說著,玄色一晃,鬼魅般的又消失了一如最初鬼魅般的出現。
長樂顧不上頸邊的血流不止,拼命的搖頭,“不,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想譴責什么,還是想懊惱什么,她不知道是該譴責慕容荻不該救人呢,還是譴責他不該為自己做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因為長樂,慕容荻何必去守護一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尸身?抑或在譴責自己,為什么害了身邊一個又一個的人?
慕容荻坐起身子,將眼前已哭成淚人的長樂環在胸前,擱著傷口,疼得徹骨,卻不及眼前人令他疼的鉆心……
她的無言慟哭,他懂,他的無言安慰,他也知道她懂。
話語有時候是多余的,有時候無言勝過千言萬語,勝過一切安慰,慕容荻唯有盡可能緊的將她擁在懷中。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怎么樣?
只知道此刻,盡可能多的感受她的存在……他會用生命守護她,但是當他的生命形同虛設的時候,他只有緊緊抱住,無力的等待,等待……等待那無可預知的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