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不容易好些了,不要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公主帶我們參觀下這園子吧!聽說駙馬府的花園可是很漂亮呢!”黃韻兒適時的出來岔開了話題。
白宗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了,便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黃韻兒的提議。
反正該知道的白宗澤也說了差不多了,接下來的疑惑只有駙馬才能解釋了,于是便笑著起身道:“如此那就隨我來吧!只是莫要失望才好啊!”
長樂一邊應付著二人心內卻在思索白宗澤剛剛的話語,皇后二度出鳳陽宮去救自己的時候,顯然是在白宗澤懇求之前就已經準備要去的了,那會是誰先了白宗澤一步呢?并且還有足夠的面子請動皇后這尊大神來救這個和她水火不容地的人?雖然宮中有幾位宮妃對自己不錯可還不到為自己甘冒大不韙來挑皇后這棵大樹……難道是駙馬?不對,不對,若是慕容荻,他既然能請動皇后又何必找白宗澤,豈不是多此一舉?那這個既能讓皇后給面子又救了自己的人會是誰呢?首先他必須是皇宮中人,其次是自己認識的或者認識自己的人,再次,還是個很有地位的人,亦或是對皇后很具說服力的人……那會是誰呢?
還有,從自己進宮到回到駙馬府被禁足都沒有見到過王公公,即便被臻香打死,那尸首總該處理啊?如何一點痕跡也沒有呢?如今自己無權無勢,即便要查也是無從著手。
還有,還有,那個臻香……說起這個女人,長樂有著說不盡的郁悶,正所謂作繭自縛,說的便是自己吧!
“公主?公主?”還在出神的長樂猛的被身邊的黃韻兒推醒。
“啊?什么?”
“公主不舒服嗎?”黃韻兒眨著大大的剪水瞳,關心的問道。
“我看公主不舒服,咱們就先告辭吧!改天再來叨擾。”白宗澤滿眼關切的說道,他知道想要長樂不那么辛苦就要快些離開,畢竟有客人在哪個主人也沒辦法休息的。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走神了,你剛剛說什么呢?”
黃韻兒眼珠一轉,俏皮的說道:“就是么,就算要走也要公主先應了我啊!”
白宗澤無奈搖了搖頭,要說什么卻又沒說。
長樂莫名其妙看看二人,卻是真的想不起來黃韻兒和自己說什么了,或者說剛剛自己并沒有聽見,“韻兒姐姐,你要我應什么?”
“我想向公主討這個——”
長樂順著黃韻兒纖纖玉指瞧去,不由得一驚,忙道:“韻兒姐姐若是喜歡,府里還有的是,比這個好的……”
“我就是喜歡這個啊,清麗脫俗,又不像其他紅杏那般枝繁葉茂的令人俗氣,如此才是見雅致。”黃韻兒所要的正是丹杏所化的那株杏花。
“姐姐何時換了嗜好了?”長樂本來只是想搪塞了黃韻兒便完,此刻心中微動,不由暗暗生疑,“姐姐自小酷愛黃花,如何愛上了紅杏?難不成真是女大十八變,連喜好心性也變了?”
語帶雙敲,黃韻兒卻只作不懂,“公主說笑了。”黃韻兒頓了頓,似有望了幾眼那杏花,“剛剛只不過咋見之下覺得新鮮,現在看來也不怎么樣,既然公主舍不得,那我也就不奪人之愛了。”
長樂雖暗暗舒了口氣,卻仍舊覺得心中十分不快,便道:“如此甚好,我今天有些累了,恐是陪不得二位了,若有興致,改天我再下帖子請兩位來駙馬府小坐。”
黃韻兒與白宗澤聽言,又說了幾句好好休養之類的客套話,便由下人代送出去了。
見二人走遠,長樂方渾身無力的坐了下來,望著身前嬌艷無比的杏花,“你如今遭難,還有我與駙馬代為周旋照顧,而我,卻是飄零無依,竟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么?”
話音剛落,本來怒放于枝頭的一朵大大的杏花,忽然輕輕飄落了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長樂的手中,長樂拈著花朵看,又團又大的的紅花,嬌艷似火,香甜似蜜,似乎比一般的杏花要大,而且奇香無比,甚至于不用放在鼻端也能嗅到。
“你是在安慰我嗎?”長樂朝著杏花樹了然的笑了笑,“可惜了好花,開在枝頭甚好,卻偏偏落到我手里真是糟蹋了……”
長樂話未說完,卻見樹枝之上原本好好的花朵,竟一朵朵全部都落了下來,不到一會工夫,杏枝之上的花竟一朵也不剩了。
“你……”長樂站在漫天花雨中,滿目震驚。
不一會,光禿禿的枝條漸漸生出嫩芽……結花蕾……眨眼間又怒放成了一片嫣紅……
長樂忽然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我懂了……謝謝你,丹杏。”
“杏兒,謝謝你。”一抹白影背月而立,眼望著駙馬府院中一株杏花。
卻聽那杏花竟忽然開口,“她今天已經謝過了。”
“我知道。我是我,她……她是她。”說到此處,慕容荻仍舊不免喟嘆一聲。
“我只是不喜歡欠人家情誼,她替我擋了一難,我不過曉以大義罷了。”
慕容荻微微頷首道:“嗯,你是借著花開花又落……來告訴她,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軌跡,有自己的方向,劫難也好福氣也罷,都是自有定數的,正如花開花落自有時,任人也阻止不了,她如今所遭受的變故也是應劫而生,總有一天也會應緣而解,就像花兒落了并不代表消亡,來年依舊燦爛,所以只要她堅強面對,不被打倒,就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的……”
“你的心上人很聰明呢!”丹杏顫動著滿枝紅花說道。
聽言慕容荻粲然一笑,眉目間那一絲頗為自豪的神色,“那是自然。”
“哼,你很自豪么?要知道,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你再胡說,我就將你連根拔了,送去丞相府!”
幽幽笛聲穿過夜幕,盤旋于空中,很久了,那笛聲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響起過了……
長樂倚門而立,望著院中之人,這是她病愈后第一次見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為他們之間那不可改變的關系所產生的,而陌生又是這些天來彼此故意拉開的距離所產生的。
那一抹白影在月光之下,紅塵謫仙般,遺世獨立,竟讓人仰慕敬畏,那唇角永遠擦不去的清雅笑容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應該很少有人會看到他發怒的樣子,因為他總是那么溫潤儒雅,仿佛任何事情都那么的不值得他去在乎,所以一個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拿什么能觸怒他呢?沒有,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發怒。可是,長樂卻見過,見過他生氣的樣子,見過他迷亂的樣子……想到自己見過他的失控,不知道為什么會讓長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竊喜感,或許只是自己找到了可以推翻他那公認的溫潤如玉的形象的證據,所以開心吧?長樂這么告訴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