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眾人已經(jīng)走到永寧宮外，突然聽到那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都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那哭嚎時高時低還兼雜著求饒。但一會之后又沒了聲音。

阮清月探出一個頭來，只見那永寧宮門半掩，依稀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一個四五十歲上下的老嬤嬤，手里拿著一條大皮鞭子，皮鞭上隱隱透出一絲血跡。此時那老嬤嬤正惡狠狠的盯著趴在地上的一個人，只見那地上一個穿著宮裝的少女，身上濕答答的，衣服也都已經(jīng)破了幾處，隱隱見血浸潤了出來。阮清月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這里，是有人在用私刑嗎？

湘妃掌握著后宮金印，見此情形哪有不管之理。她一個眼神的示意，那旁邊的小太監(jiān)便扯開了喉嚨大聲喊道：湘妃娘娘駕到。

屋內(nèi)之人正在專心的折磨人，只是那宮女受不得幾鞭暈了過去，正有些意猶未盡。突然聽到這尖銳的聲音，還混沌了一會，然后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見來人果真是湘妃，幾個宮女連忙將那宮門吱呀一聲全部打開來。繼而永寧宮一干人齊齊的站在寧妃身后，跪了一地。

“妹妹見過姐姐。”

“老奴參見湘妃娘娘。”

“奴才（奴婢）參見湘妃娘娘。”

阮清月每次一見這繁復(fù)的禮節(jié)就覺得頭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深深的明白。所以也一直隨遇而安的做著，倒也沒做出過有失禮儀之事。但是此時她心心記掛著地上好似暈過去的宮女。不免覺得一群人還像模像樣的行禮實在太假惺惺。

待到湘妃叫永寧宮中眾人起身，阮清月又與湘妃宮中人拜過寧妃。大家才該坐的坐，該站的站，該退的退了。

此時那被打的宮女猶然還在地上，阮清月抬起頭見江魚也是一臉焦急，連自己就在眼前，也只投過來一絲求助般得眼神，興奮之色都看不見了。

阮清月心中略有驚奇。直到她看清那宮女伏在地上的臉，她才明白究竟為何江魚如此焦急了。那地上之人，雖滿臉都沾著被打濕的頭發(fā)，但眉眼分明就是小魚兒帶進(jìn)宮的貼身侍婢，與自己也十分交好的玲兒。

而那打人的嬤嬤正是陪著寧妃歸寧的其中一個。此時她見湘妃在場，氣焰已收斂了幾分，鞭子已經(jīng)放到背后宮女拿著的托盤里。阮清月環(huán)顧了一下。發(fā)現(xiàn)屋里宮女太監(jiān)站著二十幾人，想必全宮之人多半就都在此了。只是沒發(fā)現(xiàn)另一個嬤嬤的身影。

湘妃與江魚此時分別坐于廳中主位左右兩側(cè)，阮清月被賜座左下位。江魚小臉已經(jīng)苦成了一團(tuán)。還抽了空隙給阮清月一個笑臉。阮清月是想問又不好問，只好干巴巴的等那湘妃來處理這件事了。

湘妃一口軟語輕言，閑淡是只讓人如沐春風(fēng)，但此時卻透著絲絲涼意。

“張嬤嬤，你是宮里的老人了，這小婢是犯了何罪，還讓嬤嬤你親自動手打起人來了？”湘妃端起茶杯，輕輕的看了一眼地上濕答答的玲兒。

那張嬤嬤雖忌憚湘妃掌管金印，但畢竟她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她倒是一點不認(rèn)為湘妃能拿她如何。所以，雖自知理虧，面上還是相當(dāng)理直氣壯。

“回稟湘妃娘娘，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照顧寧妃娘娘，是絲毫不敢怠慢的，奴婢五歲進(jìn)宮，先后照顧過的娘娘美人不計其數(shù)。太皇太后賞識。知道奴婢懂得宮中事宜。許了奴婢調(diào)教宮女之責(zé)。這永寧宮，風(fēng)氣皆來自民間，實在不好，做奴婢的不能為主子分憂不能算是好奴婢，奴婢只能在此整頓風(fēng)紀(jì)。如今這婢女辦事不利，奴婢我也只好殺雞儆猴，以正風(fēng)氣了。免得有人說，奴婢得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卻不辦些實事。那不是對太皇太后不敬嘛。”

阮清月聽了半天，見這個嬤嬤絲毫沒說到點子上，只知道表忠心，撇關(guān)系，總之一句話，我是太皇太后的人，我辦人的理由，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你奈我何？

阮清月心里又急又氣七上八下。忽然又聽得那躺在地上的玲兒低低的呻吟了一下，實在聞?wù)邆模@副樣子與當(dāng)初在江家與自己和江魚玩踢毽子的可愛活潑模樣，簡直相差甚遠(yuǎn)了。

但眼看寧妃都忌憚著這嬤嬤幾分，自己也不敢斷然就去救人。她一口一個太皇太后，也確實難辦。此時，阮清月才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有多好，想如何便如何。倒少了很多羈絆。若自己是個女俠，只管劫了玲兒而去。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明明想去救人，又怕連累自己的“家人”。害江魚又被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