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夢里不知身是客
- 馬尾小花
- 3315字
- 2011-05-12 10:50:47
阮清月墜崖醒來后一開始不僅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反倒自慶幸了很久生命沒受到威脅。雖然胸腔有些疼痛,她也只當(dāng)是淤血內(nèi)滯,并無大礙。
阮清月雖學(xué)過不少中醫(yī)知識,但畢竟臨床經(jīng)驗甚少,醫(yī)者難自醫(yī)。加上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自己身體許多。
但一見了江魚,知道危險已去,情況以松,反倒吐出一口黑血,她知道自己吐出一口血來,反倒是好事。本想著安慰身邊之人幾句自己并無大礙,哪知自己還沒來得及說,便沒了意識。
一個背影瀟瀟的女孩走在長長的路上,路上除了她一個人也沒有,一條路一個人,空空曠曠,無比寂寞,沒有太陽,也沒有植物,只有一團白光將路不斷延伸著。像命運的吸盤。一步一步引人走向終點。
女孩茫然的走著,只剩下走著,突然,一股淡淡的藥味從鼻尖飄過,她回了回頭,看不見前面有人,卻又似有似無的聲音由遠及近,她頓時覺得身體也不似輕飄飄的踩在一朵朵棉花上了,此時,她只覺得安詳和親切。一陣強光直逼眼簾。女孩閉上了眼睛。
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門虛掩著,一男人左手端著一個青花瓷的碗,那碗里看上去滿滿的裝了什么,裊裊淡淡的煙緩緩從碗中升至空氣中,化為烏有。那男人走到虛掩的門前,用右手輕輕一推,熾烈的陽光便乘機往那屋子里亂竄。
阮清月感到一股強光射中了自己的眼睛,她緩緩的將它們睜開。一時間眼前還有些混沌,倒是一股藥味飄到她的鼻尖。她整日與藥為伍,早已習(xí)慣,所以不會像大多女孩一樣,對藥味反感,反而有些親切。
她胸中疼痛已經(jīng)不足為懼,于是她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醫(yī)館的房間中,不免有些費解,自己被魚兒救下,不應(yīng)該在江家嗎?怎么反倒在醫(yī)館里啊?
可當(dāng)她看見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頓時打消了疑惑,一時竟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之間門口一個穿著青衣布衫的男子,高高的立在那里,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只能依稀覺出那長長的頭發(fā)旁邊好似有一面銀白色的面具,那男子看不出年齡,只覺得好似受過歲月的沖刷,挺立,滄桑。此時他手里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
阮清月反應(yīng)過來,也不顧胸腹還有隱隱疼痛,高聲呼喊:“師父!”
門口的卜易子雖然仍舊帶著他的招牌面具,但還是能從他嘴角向上的弧度看出,此時的他也是異常的高興,自己唯一的徒兒時隔兩天終于醒了過來,也不枉他的悉心照顧。看她見到自己那高興的樣子,定不是裝出來的,此生還能有人如此掛念自己,卜易子心里頓時十分滿足。
他現(xiàn)在想起前兩日昏迷不醒的阮清月被江家兄妹送到醫(yī)館時的情景,仍有些憤憤不平,自己剛回咸豐,便聽江家人告之清月出事的消息,他自知自己這個徒兒聰明多計,要出事也沒大事,于是也沒細(xì)問。誰知第二天見她被江水舟抱著懷里,氣息微弱,昏迷不醒。嚇得夠嗆。一開始哪里想到她傷的如此之重。
卜易子一時憤恨難當(dāng),沖著江家兄妹就發(fā)了一通脾氣,這卜易子性格雖怪,但醫(yī)術(shù)確實了的,兩兄妹也任他罵了半響。江水舟還跪在了地上,求著卜易子趕快救人。
卜易子想到,自己臭脾氣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收了這么一個徒兒,如此討人喜愛,快樂無邪。雖平時馬上幾句,但卻最是舍不得她,哪知一年多未見,自己剛回來,徒兒就搞成如此模樣。心中郁悶難當(dāng)。沖著江水舟一聲大喝。
“我自己的徒兒,我自己會救,哪會要你來求。你們快給我走。”
卜易子與江家素來有交,但也忍不住發(fā)了這場脾氣,江家兄妹也不敢有微詞。畢竟這阮清月是他們重要的人,救治最是重要。卜易子又是前輩,被訓(xùn)上幾句,也是無妨的。
卜易子將江魚等人趕出門外,就專心救治起阮清月來。只道她起初傷的不重,誰知強行壓制,反倒氣血不通,淤血阻滯。胸腹臟器又多震蕩,那通脾氣一半是沖著江家兄妹,一半?yún)s是人家白白頂了這愛死撐的愛徒的了。
卜易子衣不解帶的照顧了阮清月兩日,她才醒了過來,心里也免不得有些激動,卻不說出,冷冷的扮酷。
阮清月看見自己的師父回到了醫(yī)館,雖很高興,但心中也實在有許多不解,忙問。
“師父,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小魚兒他們呢?”
卜易子繼續(xù)扮著酷,也不急著回答阮清月的問題,只把一碗藥放到她的床頭柜上。
“喝了。”
阮清月知道自己師父的脾氣,現(xiàn)在可不是造次的時候,忙端起一碗黑乎乎赤紅紅的藥,咕嚕咕嚕的喝進了肚子,那藥本還有些燙,不由得還出了一層薄汗。臉也有些微紅,看著甚是可愛。
阮清月蔥白一樣的玉手將一個空碗輕輕的放在了幾上,再將手提起來胡亂的抹了抹嘴,笑嘻嘻的看著那個帶著面具,好似冷傲不拘的男人。
卜易子這才開口:“我到咸豐已經(jīng)三日了,聽聞你不好好待在醫(yī)館里,出去野瘋,沒規(guī)沒距。你說我還留得你在醫(yī)館里?”
阮清月知道這卜易子只是故意說說,哪里相信他不留的幾句話,連忙嬉皮笑臉,也不正面回答,繞開了問。
“師父,那小魚兒他們呢?”
卜易子本已沒有起初那么生氣,再者與江家有些交情,那江魚也并不是不喜歡。一口氣卻還是有些不上不下,遂壓了壓說。
“自然在他家府上,來了幾次,讓我給攆走了,你若是想她,等好了,自個兒去。”
阮清月知道這小魚兒在自己師父這多半是受了些暗虧,又不好向老前輩發(fā)作。見外面太陽甚大,遂想也不急著去見她。遂纏著卜易子講了好些各地見聞。吃過晚飯,早早便睡去了,打算次日去一趟江家。
第二日,阮清月跟卜易子告了假,笑嘻嘻往江家而去,心想,師父的醫(yī)術(shù)果然了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再無大礙了。
行至江府,阮清月倒是吃了一驚。
只見那江府門外圍了不少的人,堆積如山的箱子盒子此時正在享受著陽光浴。而那些東西之上還貼上了許多的喜字。江家也有好些人站在外面,卻沒有一個人去動那些東西。
阮清月正忙著不明所以,江家老管家江梁遠遠的就看見了她,忙來到她身邊,關(guān)心的問了一聲。
“阮小姐,身體可是已無大礙了?”
阮清月轉(zhuǎn)過頭,見與自己說話之人是平時對自己很好的老管家,遂笑道:“好了,多謝管家大叔掛記,清月來見見義父和義母。”
老管家忙欠身讓了一下阮清月。
“老爺夫人此時都在花廳里,阮小姐直接過去吧,他們也很掛念你,只是這兩天實在有些走不開。才未去醫(yī)館看你。阮小姐莫見怪。”
阮清月不是那種小氣之人,沒聽師父提起義父義母來看自己,她也沒怎么想,現(xiàn)在聽管家如此說,倒有些奇怪,這事有些不符常理。趕在進門之前,轉(zhuǎn)過頭問了一下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管家大叔,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誰要辦喜事嗎?”
“阮小姐,此時我也不知啊,你怕是要進去花廳,問老爺才知道了。”
什么事這么神秘啊?阮清月帶著滿腹疑慮,翩然而入得江家大宅。
眼看花廳就在跟前,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哼,他憑什么,真是豈有此理!”阮清月認(rèn)得這個聲音,記憶里這個聲音總是或溫文爾雅,或狡黠調(diào)皮的,從未如此生氣過。此時一生氣倒很是懾人。
“老爺,生氣有什么用呢?如今圣旨都下來了,聘禮也到了,還能如何?”這個聲音阮清月也認(rèn)得,正是自己的義母,江家的女主人。
“如何,哼……”江家老爺后半句話還未說出口,倒是看見了遠遠站著不知是進還是退的阮清月。便也不好再繼續(xù)發(fā)火,招了招手將阮清月喚了過去。
“清月見過義父義母。”阮清月懂事的行了一禮道。
“誒,清月,不需行禮,身子可好些了?我就說這卜易子回來得是時候。”江老爺和藹的說道。
一旁的江夫人忙拉著阮清月坐下。
“聽魚兒說你傷的很重,本該來看看你的,你怎的就先過來了。看樣子無大礙了吧,來,快坐下吧,女孩子,身體重要,別行那些虛禮了。”
阮清月見剛才還一個兇一個愁的人突然對自己那么好,倒有些不自在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義父義母,師父回來得確實是時候,清月已經(jīng)沒事了。方才見府外堆了好些東西,可是府里要辦喜事啊?怎么不讓家丁們抬進來呢?”
阮清月心里很是糾結(jié),一個小人不停的說,不要管閑事,不要管閑事,另一個小人又跳了出來,江家的事也不是閑事啊,要問要問。始終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卻只見江老爺本還和藹的臉,頓時又爬上幾分憤怒。
“哼,那是皇帝送來的東西。”
阮清月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吃驚得不得了,一時還反應(yīng)不過來,忙的收了收張大的嘴巴,等著下文。
可是,江老爺并沒打算再繼續(xù)說下去,倒是江夫人告訴阮清月。
“皇上要娶你妹妹,她此刻正在房里哭,你去看看吧。”
阮清月聽后更是大駭不已,差點下巴脫臼。匆匆行了一禮,直往那江魚住的小院走去。
邊走邊不停猜測,皇上要娶小魚兒?為何啊?皇宮是個爾虞我詐的地方,小魚兒去得嗎?若是小魚兒不允,那該怎么辦?可是皇命難為,若皇上真要強娶,自己又能幫到江家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