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了不起？”尹秀寒緩過臉色微微揚眉，語氣中帶著一抹詫異。“那些事情是職責所在，我們不過是做了我們應該做的罷了，沒什么好神奇好了不起的。”

“……尹將軍，”我眨眨眼睛，對他的不解世情嘆為觀止，神色復雜的看他，“難道尹將軍以為人人都可以成為你和國師大人，都可以做出和你們一樣的豐功偉績嗎？”

“咳。”這次輪到他不好意思的轉移話題了。“沈煌飛和我確實是一個兵法師傅，不過我進師門的時候他已經出師回南頁了，所以我們之前并未見過面，我是下山前才聽師傅說起師兄他是南頁的大將軍，只不過……”

“不過什么？”我好奇的追問。

“南頁和我東宸不和已有數百年，我和師兄各為其主，只怕最后不死不休。”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卻仿佛已經看到了千軍萬馬在戰場上硝煙廝殺。

這樣的畫面我并不陌生，書本上讀得多了，大片也看了不少，虛拍的那些生靈涂炭的場景已是讓我看得目瞪口呆，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從來將軍悲白發。”我輕嘆一聲，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抿了一小口幽幽問道：“尹將軍，你喜歡打仗嗎？”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如此問，他愣住了，呆呆的抬眼看我。

“戰場上殺人是什么感覺？”我問他，眼神穿過他依稀看到了面孔模糊的那些手中只有冷冰器的士兵。“尹將軍看到南頁士兵的鮮血和尸體是否會感到一種滿足和榮耀？”

“……沒有。”

“從心里感覺到痛快？”

“不……”

“他們可曾與你有切膚之恨？”

“……不曾。”

“你贊同兩國這樣無休止的爭戰？”

“……”

“那你看到東宸士兵的尸體又是一種什么感覺？會感覺到憤怒嗎？還是已經看麻木了呢？”

“夠了，韓姑娘！”我無情又殘忍的音線終于讓尹秀寒忍不住沉下臉抬高了音量，“這些事情和你無關，戰場上的事情不是你該過問的！”

我禁聲不語，一顆心往下沉。

是啊，這些根本就不關我的事，我又為什么要為那些素未謀面的士兵感覺到不憤不值，感覺到痛心難過呢？

是我前世所受的教育太深了，固執的認為人的生存權是高于一切的，是一個人擁有的最大的權利嗎？可是在這里，一條人命又能值多少錢呢？要他們學會尊重每一個人的生命恐怕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我猛地想起殷桐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眼光中閃過的那種冰冷的殺意，不由打了個寒顫，手腳瞬間冰涼。

原來我始終學不會怎么樣當好一個真正的東宸人。

因為我終究和他們在思想上有著無法融合的天差地別。

尷尬的長時間冷場讓尹秀寒有些坐立不安，他不自在的注意著我的神色，口吻中帶上了一絲歉意。

“抱歉，韓姑娘，我剛才太沖動，有些失態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

“不，尹將軍你說的沒有錯。”我搖搖頭，感覺到力氣從體內一點一點流失。“是蘿香失了分寸和規矩，還請尹將軍見諒。”

“韓姑娘……”

“抱歉，我想下車吹吹風，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