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鏡子嘆氣，我站在一旁陪著他沉默不語。

“櫻凌，上星期我去醫院做了身體檢查，我昨天接到醫院電話，醫生說我患了脊髓小腦萎縮癥。”

父親頓了頓，繼續說道：“脊髓小腦萎縮癥，那是一種絕癥。”



我驚愕地抬起頭，望著父親，他再次無奈地笑笑，顯得疲憊而蒼老。我突然明白為什么昨天父親會那么迫切地打電話要我們立刻回家。

父親說：“我昨天早上接到醫生電話的時候，本想召集你們，然后告訴你們我的病情。我只想讓你們都明白，我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公司終究要托付給你們。可是，沒想到你們卻令我如此失望。”

父親深吸一口氣，背過身去。我再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

我并不知道“脊髓小腦萎縮癥”是種怎樣的絕癥，我從沒想過如果有一天父親離開了我們會怎樣。

他本想告訴我們實情，可是我們的無知和愚蠢、幼稚與荒唐，令他再也不會信任我們。



“爸爸……”我輕輕地叫了一聲，“那你的身體……”

我想問父親的病情，可是一想到那是一種絕癥，就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心中泛起無限的酸澀，我望著他的背影，很快就被涌出的淚水模糊了。

“對不起……爸爸……”哽咽變成道歉，父親回過身來。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擁抱我，我卻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是我十歲那年的陰影太深，父親也一定能察覺到這些年來我對他的排斥，可他卻也不問，自然而然地，就將擁抱變成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櫻凌，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訴蔓凌和墨他們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說完，他便走向房門準備離開。

可是，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站在那里的墨。



“你在這里干什么？”父親問。

墨連忙讓到一邊，畢恭畢敬地回答：“我剛想敲門，您卻出來了。”

父親沒有回話，他回過頭，望了我一眼，目光中露出懷疑的神色。

我有些慌張，卻故作鎮定。

“你們兄妹和睦，我很欣慰，可是你們也應該懂得避諱，要知道人言可畏。”

他最后說了一句，就走了，我和墨默默地站在門口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我知道墨剛才一定在門外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也一定聽到了父親對我們有多么失望以及他所患的不治之癥。

我將墨拉進房間，我關上了房門。



“櫻凌，我……”墨剛開口，我就打斷了他。

我說：“哥哥，我們不能再這樣了！”

“你在說什么？”墨皺起了眉頭。

“難道你剛才沒有聽到嗎？爸爸他患了絕癥，他對我們有多么失望……”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我們的感情是……是……”我想不出用怎樣的詞匯來形容兄妹間的戀情，我知道這是忌禁、是被世人所啐棄的，可是卻又不想去褻瀆我們的真心相愛。

墨過來抱我，我將他狠狠推開，我哭著說：“我們實在太過分了！我們分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