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不再說話,低下頭,擺弄手中的打火機。
我看著蟲,心再次痛了起來。我用指甲使勁掐著自己的胳膊,試圖分散一些注意力。尖銳的疼痛在全身擴散開來,卻無法掩蓋心中的痛楚。
蟲啊蟲,我怎么可能忘記呢?你怎么就相信我說的話了?你不是很了解我的嗎?剛才你還對我說“你還是那么愛說謊”,怎么現在……
那天在403發生的事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清晰得仿佛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當我凌空飛起一腳踹向那個男生的時候,眼神無意中往旁邊瞥了一下,才發現蟲在下面坐著,正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
“石濤你干嗎?”蟲大聲地喊道。
可是我的腳已經收不回來了,只能減輕力道,只把那個男生踢得往前趔趄了幾步。
那個男生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蟲一看:“蟲姐,你認識他?他是誰?為什么要踢我?如果給不出一個理由,我今天就要把他那條腿卸下來!”
“他可是張莎的男朋友,你卸了試試。”蟲站了起來,對這個男生輕蔑地說,“踢你一腳怎么了,你李偉剛才不是還牛哄哄地帶了十幾個兄弟要來砍我嗎?”
“嗯?”那個被蟲稱做“李偉”的男生愣了一下,“蟲姐,我真的不知道是您……”
“你為什么要踢他?”蟲不聽那個男生的解釋,轉過頭來問我。
這時,我才看見,那個滿臉痘痘的猥瑣男正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嘴角還流著血。
旁邊還站著一群男生,應該就是蟲說的“十幾個兄弟”。
我指著地上的猥瑣男說:“剛才我在樓下看到他領了十幾個人上來,嘴里還說要找你報仇,我怕你有危險,所以就過來幫你了。”
“哈哈哈……”蟲開始大笑,“拜托,我在這個學校里,怎么可能挨打?”
我疑惑地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男生撓了撓頭說:“都怪我,蘿卜和我說有個女人打了他,還給了我一百塊錢,讓我給他報仇,所以我帶了一幫兄弟過來,結果發現是蟲姐……”
“行了,別說了。”蟲打斷他,“把這個什么蘿卜白菜的拖走,看著真不順眼……哎,石濤,你的手怎么了?”
蟲沖過來抓著我的手:“天啊,怎么流血了?!”
被蟲這么一抓,我的心開始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
倒不是因為和她有了這點肌膚之親,而是因為她突然對我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關心,讓我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蟲是有點討厭我的。
比如說昨天吃飯的時候她半威脅半利誘地讓我離開她姐姐,她的理由是“我姐根本不會對你真心”,以我昨天的看法,言外之意無非是,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配不上我姐。
對于這點我非常生氣,甚至有些震怒,所以我反駁說:“我也不是真心的。”
但是被她突然這么一抓,讓我對她的看法又產生了些微妙的改觀:或許,她是真的關心我,害怕我被莎傷害,才讓我離開她呢?
不要說我自作多情,當一個女生突然表現出對你無比關心的樣子時,你能不想入非非嗎?
其實我的手沒有什么大礙,剛才在衛生間里一拳搗碎玻璃的時候,把手給割破了。五個指縫全是傷口,但不大,只有少許血滲出,現在已經止住了。
我的手本來不疼,但是被她這么一抓,每一個指甲都精準地按在了我的傷口上,而且力道很大,我費勁地把手抽出來說:“沒事,剛才不小心被玻璃劃了一下。”
她慌亂地翻起了自己隨身帶的挎包,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翻出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來。
別的女孩子包里都是化妝品什么的,她怎么盡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麻利地從中間挑了一個黑色的瓶子,擰開蓋子,然后命令我把手伸出去,我不敢不從,只好乖乖就范。
她一把把我的手抓過去,然后開始撒藥末,動作熟練得如同外科醫生。
但力道還是大了一些,這次是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腕,仿佛怕我跑掉似的,其實大可不必,我又不會掙脫!
我說:“姑奶奶,你不能輕點嗎?”
她抬起頭瞥了我一眼,沒理我。
藥末撒在傷口上有些刺痛,我又叫道:“有點疼。”
她又抬起頭瞥了我一眼沒理我。
我看著蟲認真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你給我撒的這是什么?”
她再次抬起頭,似乎忍無可忍了,瞪著我說:“化骨散,半個小時之內,你的身體將化為一攤血水。”
我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所以故作驚訝地說:“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前人留下的古話果然正確!”
“去!”她又瞪了我一眼,“這是止血的,我看這傷沒什么大礙,過兩天就好了。”
“你這么關心我干嗎?”我看了看上好藥的手,問道。
“你是我姐夫嘛!”她沖我做了個鬼臉,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臉色馬上陰沉下來,轉過身來對后面的一群人說道,“你們還在這干嗎?還不快滾!”
那些人一個個正驚訝地看著本來兇神惡煞的毛毛蟲怎么變得這么溫柔,突然被蟲來了這么一聲,嚇得魂飛魄散,不出三秒鐘,就作鳥獸散了。只有李偉還有些老大的風范,走的時候還說了句:“蟲姐,以后有事盡管吩咐。”
偌大的403教室,再次只剩下了我和蟲兩個人。
她提起我的手:“喂,你的爪子還疼嗎?”
我不好意思地說:“不怎么疼了……嗯?爪子?”
再看蟲,她已經笑得滿地打滾了。
我假裝生氣地說我要打你了,她馬上跑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笑著說:“你來呀,你來呀。”額頭前的一縷頭發一跳一跳的,那樣子,就像天上的精靈。
我故意裝做跑不過她的樣子,在后面跟著她,繞著教室跑了好幾圈,誰知她還來勁兒了,嘲笑我說:“一個大男人跑不過一個女孩子,真是丟人啊。”
我一聽這話馬上雙腿加速抓到了她,然后揪著她的辮子,把她輕輕地往柱子上撞,一邊撞一邊說:“你還拽不拽了?”
她突然大喊:“啊,救命啊,非禮啊……”
她的喊叫差點沒讓我笑趴下,這女生,怎么什么都敢喊?
她大膽,那我就比她更大膽,我說:“你敢說我非禮?那我就非禮給你看。”
然后我把她柔弱的身子扳過來,也不知哪里來的色膽,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