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年的記憶
- 全宇宙換你這顆紅豆
- 三文的魚
- 2535字
- 2011-11-09 15:31:10
夜里,粱微薇走進(jìn)了一個黑暗的房間,前面漆黑一片,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說著話。
模糊之中,有個少年向她伸出了手。少年的腳邊有個破舊的洋娃娃,洋娃娃身上穿著一件很新的紗裙,粱微薇覺得很眼熟。又看向少年,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塊糖,他將糖果放進(jìn)了自己的口中,將糖紙折疊。少年臉上雖然模糊不可見,但是粱微薇相信他的臉上肯定帶著溫暖的微笑,連他身邊的光芒都放著淡淡的金黃色,連地上的洋娃娃也變得像動畫里的公主一樣可愛。
可是,一轉(zhuǎn)眼間金色的糖紙薔薇盛開來,在少年手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長出了枝丫、花瓣,順著少年的手心長出了尖細(xì)的骨刺。少年向粱微薇慢慢地走近,每近一步,少年的手就捏緊一分。泛白的手掌包裹住帶著銳刺的薔薇花,下一秒就流出了血。少年越走越近,粱微薇耳邊的聲音就越大,眼看少年已經(jīng)來到了面前,可是仍看不清面孔,粱微薇所有的毛孔此刻已經(jīng)被慌亂填滿……
眼看少年的長相就要清晰起來,卻在一瞬間,少年的身體就毫無痕跡地從粱微薇的身體里穿過,在粱微薇還來不及回頭時,房間里的金色已經(jīng)完全消失,黑色又像洪水般襲來。
該死的,房間里怎么又有光亮起,粱微薇看見眼前出現(xiàn)的一個沙發(fā),似曾相識的畫面就這樣鋪陳開來。眼前出現(xiàn)了另一個粱微薇,眼里流著淚,雙手緊緊抓著領(lǐng)口,頭發(fā)凌亂,衣裳不整,呆呆地窩在沙發(fā)里,只知道流淚。她可能受到了很可怕的傷害,她在哭,粱微薇看見另一個自己在哭,手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臉龐,竟觸來一手的濕意。她怎么了,怎么兩個自己都在哭?
畫面還未停止,粱微薇卻不想再看下去。這時候,黑暗里走來了另一個人,只看得到那個人大概的背影,模糊作一團(tuán)的“他”移動到房間,向畫面里的另一個“粱微薇”走去。房間里是有光的,視線開始清晰。他變得那么真實(shí),變成了真實(shí)的顧凡西,怎么會……畫面中的“顧凡西”走到了“粱微薇”的身邊,眼睛看向躲在沙發(fā)里的“粱微薇”,伸出了手。站在一邊的粱微薇嚇得閉上了眼,害怕“顧凡西”的手里也有一朵帶著刺流著血的薔薇花。閉了很久之后,粱微薇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想看看畫面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見,模糊畫面中的“粱微薇”已經(jīng)在“顧凡西”的懷抱中睡去,身子輕輕地起伏著,粱微薇甚至能夠聽得到那屬于自己熟悉的呼吸。“顧凡西”溫柔地順了順?biāo)渖系乃榘l(fā),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嘴里輕輕地說著話。
“梁微薇……你想走,我就會……”
站在一旁的粱微薇聽見畫面里“顧凡西”說的話,眼淚已經(jīng)不知所以地大顆大顆落下,身子想要上前去拉住他,可是怎么也走不動,只能眼看著畫面中的另一個自己還在安靜地一直睡著,自己的身體被“顧凡西”放下,聽不見也看不到“顧凡西”起身向門口走開……
“顧凡西!”粱微薇大叫著醒了過來。這夢,和回來之前那晚做的一摸一樣。
從床上爬了起來,粱微薇到廚房倒了杯水,讓冰涼的水順著喉嚨食道一直流進(jìn)腹里。她需要冷靜一下。
粱微薇走回房間,披著被子趴在床頭上的窗臺上,隔著玻璃窗俯視著外面的光影。靜靜看著樓底下的這個城市,還是和以前一樣那么忙碌,還是有那么多瑰麗的光,散落在各個角落。從飛機(jī)落地的那一刻,心里就有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一遍遍地重復(fù)著“這里是C城,你回來了……”。
看得呆了,就想流淚,等眼睛濕了,粱微薇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心里面的那個洞,從回來就開始裂開,白天粱微薇可以用忙碌來忽視,但現(xiàn)在,那個撕裂的聲音聽得實(shí)在太清楚。
“粱微薇,你才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你,永遠(yuǎn)得不到范元辰的心……”
“范元辰愛的是安琦,安琦愛的是顧凡西,顧凡西愛的是……”
“對不去,我只能拒絕你,顧凡西,你的愛我要不起。”
“為什么,為什么是顧凡西……”
“你有想過,萬一,有個人……”
三年了,這個纏了三年的夢魘還是解不了嗎……
范元辰,只是在某個星期六的下午,哥哥帶著他的同學(xué)來家里,白襯衣的范元辰就是其中一個。
梁家的整間屋子因為多了一群年輕的客人而變得吵鬧起來,而那時的粱微薇卻一人獨(dú)坐在那個稍微有些熟悉的小花房里。當(dāng)時的粱微薇來到梁家不過半年。這里,是那個曾經(jīng)選擇丟下自己的媽媽生活過的地方,對粱微薇來說多了分期待,但家的感覺還是有些陌生。
就當(dāng)粱微薇在花房里快吹了一晚上涼風(fēng)的時候,范元辰來到了粱微薇的身邊,就在她身邊坐下,風(fēng)吹來有些薔薇花淡淡的味道。那晚,范元辰對粱微薇說了很多話,他說他是個不受別人喜歡的人,說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到他心里的聲音,他說,他剛失戀。粱微薇知道,那天他醉了,醉得眼角有淚。
就是那個晚風(fēng)里著白衣的少年,聽他說他的心再沒有了,聽他說他夢里的女孩是什么樣子,看他唯一一次帶淚的樣子,粱微薇第一次覺得心動了。在十七歲的時候,來得并不算是及時。
另一年,當(dāng)滿臉是淚的粱微薇對顧凡西說,要去找個不會再被丟下的地方。
顧凡西說,“我送你”。
“你知道去哪嗎?”
“我知道。”
一直,粱微薇覺得顧凡西并不是真的知道,因為,就連自己都不確定這世上會有那樣一個的地方。沒有離別,沒有再見,沒有拋棄,更沒有丟下。可是,粱微薇愿意去相信,去相信有那么一個人,他會告訴自己“有,有那個地方,我?guī)闳ァ薄A晃⑥痹敢庀嘈牛嘈旁诘谝淮我娒鏁r就對自己這樣說的顧凡西。
那年那天,顧凡西像被鬼撞般去找那個才見過一次見面的女孩。看她一臉的淚,可能是可憐心作祟,手自動就把她抱向自己。這一切,顧凡西想破頭都解釋不出自己那天是怎么了。當(dāng)她說要去一個不會有丟下的地方,送她的話就脫口而出來。看著她眼睫毛上有淚眼珠卻是望不到底的清透,顧凡西只知道自己很想快點(diǎn)把她送去那個她口中的地方,僅此而已。
粱微薇哪知道,自從那天把她抱進(jìn)懷里,抱她的那個人就再也放不開了。那天,粱微薇剛過二十歲的生日,不巧的是,她剛剛和自己的初戀男友范元辰分手。在她還沒有準(zhǔn)備的時候,顧凡西就這么撞進(jìn)了她的生命里。
“粱微薇,你有想過萬一,有個人一直等你……”這是三年前顧凡西對馬上要登機(jī)去LA的粱微薇說的最后一句話,但是粱微薇還是沒等話完就執(zhí)意走了。在發(fā)生了一切事情之后,在安琦死了之后,在范元辰那樣對自己之后,在顧凡西對自己求婚之后,粱微薇呆不下去了。
或許是怕了,一直以來,她龜殼地選擇小心翼翼地對待。顧凡西的話,像把大錘,會敲碎那層她小心鑄好的薄冰。
粱微薇覺得心疼了起來,自私的一直是她。有這樣一個人,只要一回身,他就站在那里。對顧凡西,她一直不如他對她那么坦然。
怎么辦,這回,是要她先去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