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和公孫策驗完尸，就已經快丑時了。等他們把杜文寬放回棺材，釘上棺材蓋，再把墳地還原，完成這些事情，已經到了寅時。

秦永貴回宮去，飛燕因為看了尸體，不敢一個人回太師府，非讓公孫策和展昭送她，包拯就和小蜻蜓就回府衙。

包拯想了一晚上事情，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和公孫策去找到了杜昆。當包拯再次向他詢問杜文寬的事情時，杜昆眼神躲閃，及其不自然。

“杜老伯，你確定你對我們沒有任何隱瞞嗎？”公孫策問。

“包大人，公孫公子，我求你們別問了！”杜昆的神情完完全全出賣了他自己。

“你告訴我們，杜大人是不是被人殺死的？”包拯一邊問，一邊注意著杜昆的臉色。

“你們……”杜昆聽了這話，立時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殺死杜大人的到底是誰？”包拯逼問道。

“你們都做了什么？”杜昆鎮定下來，冷冷地問道。

“對不起！”包拯有幾分歉疚地說道，“我們昨晚親自去看過杜大人！”

杜昆雙手捂面，神色悲痛，顫聲說道：“為什么我家老爺死了你們都不讓他安心？”

包拯嘆了一口氣，說：“因為活人會撒謊，而死人決不會。我們并不是不尊重杜大人，我娘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尸體更值得讓人尊重的了，因為這是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憑證。”

“感謝你這么尊重我家大人。”杜昆冷冷地說，“現在你們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用我說什么了。只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我們大人，能夠把真相查出來才好。”

“難道你真的沒有要對我們說的？”公孫策問，“如果你能多給我們透露一點信息的話，我們對查出真相越就越有把握。”

“我真的沒有什么可以跟你們講的了，我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們兩位斷案如神，連我們大人的死因都可以查出來，我相信沒什么可以難得到你們。”

“那你怎么解釋你不告訴我你們大人的死因的原因呢？”包拯問。

杜昆神色變了變，說：“我只知道我們老爺是被一把匕首刺胸而死，并不是因為得了什么怪病，那是因為我看到過我家老爺的遺體。我家老爺到底是被誰殺死的我真的一無所知。我隱瞞你們是因為夫人要我隱瞞，對外只能說大人是得怪病而死的。”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夫人就是殺你們老爺的兇手，所以才會讓你隱瞞你們老爺死亡的原因。你不是對你家大人很忠心的嗎？你就是這樣忠心的嗎？就是讓事情的真相石沉大海？”公孫策問。

杜昆忽然笑起來，他的笑聲很奇怪，讓人聽著毛骨悚然，包拯和公孫策面面相覷。杜昆慢慢收住笑聲，說道：“忠心，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忠心，難道讓我跟大家說，我們二夫人殺了我們大人？那樣我們大人還有何顏面啊？我就是隱瞞事實的真相，也不能不顧杜家的名聲！”

“你有證據沒有？證明你們二夫人殺了你們老爺。”包拯問，他聽了杜昆的話，感觸頗深，原來自己對人性的認識，居然還這么膚淺。

“沒有。”杜昆說，“只是我也如公孫先生那樣想的罷了，如果夫人跟我們大人的死沒關系的話，她們為什么要千方百計地要我隱瞞大人死因這個真相呢？”

“她們？你的意思是你家老爺的兩個夫人都在合力隱瞞這件事？”包拯問。

“誰說不是呢？”杜昆悶哼一聲，“這兩個女人，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也是你憑自己的想象，沒有真憑實據。”包拯說，“如果杜大人真的是被兩個夫人殺死的話，你會怎么做？”

杜昆愣了半晌，說：“我會想辦法為老爺報仇，我不會讓那兩個女人就這樣活在世界上。”

“是在不損及你家老爺名譽的前提下對嗎？”公孫策問道。

“對！”杜昆回答，“老爺生前視他的名譽如生命，我怎么能讓他死后名譽受損呢？”

“這么說你是承認你殺害杜老爺一家了？”包拯問。

“我沒有殺他們。”杜昆痛心疾首地回答，“我是想過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老爺報仇，但他們真的不是我殺的。至少我不會做傷害我家公子的事情。”

“杜老先生你不會那么執著地認為你家老爺的兩個夫人和公子是真的出于意外掉下懸崖而死的吧！”公孫策問，“你不覺得那匹馬早不瘋晚不瘋，偏偏就在離你們家鄉那么近才發瘋把你們老爺的家眷帶落懸崖這件事十分蹊蹺嗎？”

“我沒想過，我只覺得這是報應，這是老天對他們的懲罰。”杜昆顫聲說。

“報應？因為她們殺了你家老爺？你家公子做錯了什么要報應到你家公子身上呢？”公孫策接著問。

杜昆把頭埋在雙腿上，頭不住地擺動，顯然內心在受著很大的煎熬。

“你別再逃避了？撇開后來死去的三個知府大人不談，這件事牽涉到你家大人全家的性命，你還有什么不能對我們坦白呢？”公孫策又問。

杜昆抬頭望著他們，說：“難道真的有其他人殺我家老爺？誰會這么狠心殺了我家老爺后，連他的妻小都不放過？”

“那么說殺害你老爺的人是另有其人了，那個人真不簡單，殺了杜老爺全家。”包拯說這話時，看著杜昆的臉色，只見杜昆臉色鐵青，手握拳頭，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顧及什么名譽問題的話，那么你家老爺就更加死不瞑目了。”公孫策繼續施加壓力。

“好了。”杜昆似乎妥協了，顫聲說，“我說。”

事情發生在八個月之前，當時正值科舉之前兩個月，五湖四海的舉子匯集京師，準備展開決定自己人生的一戰。

杜大人的公子杜思俊是一個游手好閑的人，平時不學無術，一直都是杜文寬心頭的一塊心病。杜文寬想讓杜思俊努力讀書考科舉，能夠在京師為官，但是事與愿違，杜公子一直都是一個草包，根本不是讀書的料。

終于在這次，杜思俊居然在鄉試中中了舉人，杜文寬高興壞了，馬上讓杜思俊參加接踵而來的會試。其實杜思俊在鄉試中作弊杜昆是知道的，但杜文寬是一個視名譽如生命的人，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兒子會作弊，所以杜昆就沒有拆穿。

杜思俊只好硬著頭皮準備會試，其實在這期間他最愿意做的就是完成杜文寬給他的任務，就是結識四方舉子，為自己以后的官場之路打下基礎。杜思俊可以接著這由頭在京城到處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