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老伴跟我一起弄這片地。后來她走了，撒手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們以前都有一個夢想，牽著彼此的手一直到老，然后我們找一塊地，種些花花草草，水果蔬菜什么的。一起看細(xì)水長流，一起種希望的果實。我們都是比較安靜的人，所以這樣的想法我們兩個人都有。只是，她先我離去?！睜敔斦f話的聲音很輕，說到最后，聲音有點哽咽。然后又振作起來：“不過，我還會把我們之間的夢想一起做下去?！?

“嗯嗯。那我以后要是想來的話，可以再來這里跟爺爺干活兒玩嗎？”我看到爺爺這么可憐，一個人在這深山里生活。子萱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爺爺。

“好啊，歡迎你們再來。我在這里隨時歡迎你們?！?

“謝謝爺爺。爺爺，你種這么多水果蔬菜家禽，都一個人吃啊？”子萱搬來小矮凳，坐上去好奇的問。

“那不是，這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我還有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女。他們住在市區(qū)里面，每次水果熟了，我會喊車栽過去給他們吃，我一般一個星期去看一次他們，會帶一些蔬菜過去給他們。這個蔬菜水果還是自己種的好，沒防腐劑啊色素的，吃著干凈放心。”

“他們不來看你嗎？”

“來，不過很少。”

“你是不是很喜歡那片梧桐樹？”爺爺看我時不時望向梧桐樹那邊。

“嗯，很喜歡。那也是爺爺種的嗎？”

“那個是兩年前，我和老伴從外面買回來的小樹苗。一共種了五十棵。因為知道老伴最喜歡梧桐花。我問老伴為什么喜歡梧桐花，老伴說，不張揚，淡雅，很知足。我問老伴這花也有知足的嗎，老伴說那當(dāng)然有。呵呵。老伴說，梧桐花的花語是情竇初開，初戀?！?

“爺爺，你和奶奶是怎么認(rèn)識的呀？”

“這個呀，說來話長。”

爺爺給我講他和奶奶是怎么相識，相知，相愛，再到結(jié)婚生孩子到現(xiàn)在老去相離。

偶爾有幾只小鳥在枝頭嬉鬧唱歌。小雞無聊的走過門口。清水用竹筒引流滴落在水桶里，發(fā)出滴答的聲響。

我們聽著爺爺?shù)墓适拢粫笮Γ粫@喜，一會流淚，一會好奇。天色漸漸暗下來。

爺爺踩著三輪車栽我們出去。爺爺?shù)胖嗆?，前傾后仰，唱起山歌。我和子萱手拉著坐在后尾，學(xué)著爺爺唱，隨聲附和。長長的被修飾了的道路發(fā)出淡淡的熱量，兩邊枝葉繁茂的樹木被風(fēng)吹著搖頭擺腦，太陽在山的那邊只露出一半，張著眼睛看著我們，偶爾小鳥從我們的頭頂飛過。

天剛好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回到店鋪。何經(jīng)理在大堂柜臺。

“何經(jīng)理，不好意思，今天突然有急事在外面忙，沒有請假?！蔽遗ψ屟劭魸駶?，好讓何經(jīng)理不批我。

“你沒事吧？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何經(jīng)理倒沒有痛斥我，反而一副緊張的樣子問我。

“我沒事?！币驗閯偛诺木o張，害怕因此丟失工作，聽到他這么說，我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沒事就好。沒事，誰沒有個急事。吃飯了嗎？”何經(jīng)理知道我沒什么事松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看今天的銷售情況。

“還沒。對了，經(jīng)理，想跟你商量件事。”我有點膽怯起來。

“什么事呢？你說?！焙谓?jīng)理放下手中的賬本看著我。

“那個。那個?！蔽页吨陆??！拔矣幸粋€妹妹，就比我小幾個月而已。她要找工作，我想讓她來咱們這上班，您看行么？”

“好啊，你看什么時候讓她過來面試一下。”經(jīng)理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

“謝謝經(jīng)理。她現(xiàn)在在外面，那就現(xiàn)在面試可以嗎？”

“好的，你叫她進來吧。”經(jīng)理溫柔的笑著。

我出去叫子萱進來。

“經(jīng)理，這是我妹妹子萱。”

“好的。那跟我來一下辦公室。”何經(jīng)理還是一臉溫柔的笑容。

我小聲的在子萱耳邊給子萱打氣加油。

他們進去辦公室。同事過來跟我說話。一到這個時候客人越來越多，同事離開去忙工作。大概10分鐘他們出來了。

我故作淡定，用兩只帶著疑問的眼睛看著子萱，想從子萱的表情上看到結(jié)果。可是子萱的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成功，也沒表現(xiàn)出失敗。我在心里嘀咕著，這么沒默契。

“小桐?！焙谓?jīng)理開口對我說。

“嗯，何經(jīng)理。”我微笑著說。

“你這個妹妹真聰明伶俐。明天開始來上班吧?！?

“謝謝經(jīng)理，太謝謝你了。好的，我們明天來上班。”我說完用眼睛瞟了一下子萱，子萱給我吐舌頭做鬼臉。

“走，我請你們吃飯。你們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東西就來?！焙谓?jīng)理說完走回去。

我對著子萱豎起大拇指。

“哈哈！對話不超過五句話就搞定了。哈哈?！?

“說了什么呀？那么輕松就搞定啦？”

“哈哈，這個嘛，是機密，不能透露的喲?！?

“難道你們.....”我用右手食指對著子萱晃晃，露出一副奸笑。

“去去....思想低俗了吧?！?

“哈哈哈。”

“你們聊什么呢？這么開心?！焙谓?jīng)理從后面走出來。

“嘻嘻，沒什么?！蔽沂掌饎偛诺木綉B(tài)。

“那我們走吧。”

我們來到旁邊的西餐廳。因為之前沒吃過，就隨便點了個最便宜的。子萱倒是點了最貴的。

“給人留點后路?！蔽倚÷暤脑谧虞娴亩呎f。

何經(jīng)理聽到我們在嘀咕，看著我們。我們皮笑肉不笑的對何經(jīng)理嘻嘻一下，接著繼續(xù)嘀咕。

晚飯期間，子萱跟何經(jīng)理聊得來，他們滔滔不絕，敢情像是早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多少年了。我極少能插上話。只是一個勁的跟著附和著，點頭搖頭，傻笑大笑。吃到最后，因為他們喝了些酒，說的話開始跟發(fā)神經(jīng)一樣，別人都會以為他們是從精神病醫(yī)院出來，我是看護他們的護士。

后來吃完，我們分開回家。

“小桐，小桐?！弊虞婀室鈱W(xué)何經(jīng)理說話。

“你喝多了?！蔽曳鲋虞媾滤さ?。

“我才沒有喝多，清醒著呢。哈哈，你那經(jīng)理喜歡你。”子萱推開我的手。

“說什么呢，不能亂說話啊?！?

“你看他對你說話時的聲音還有眼神，多溫柔啊，還一個勁的夾菜給你吃。誰相信他對你沒意思呀?！?

“你喝多了。我們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班。”

子萱唱起下午爺爺唱的軍歌，說是唱，其實更多是吼。走路歪歪扭扭的，手舞足蹈。月色朦朧。燈火闌珊。

走到一個拐角，看見一個男生跟一只貓。男生蹲在地上撫摸揉著貓的皮毛。然后抱起貓咪，往巷子里走去。是兩個晚上碰見的吉他男。本想上去打個招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感覺如此的熟悉。

子萱傻乎乎的在我眼前晃了晃問看什么呢。

我拉起子萱的手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