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禍從天降(4)
- 就要嫁給你
- dayeyilang
- 2788字
- 2009-07-28 12:54:36
女人是感情動物,女人是很容易在危機時刻被誘導而發生異變的。兒子的死,和兒子治病時留下的六萬元債務,加上周景新的被拘留,讓王萍萍幾乎被壓垮了,她變得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了,總覺得是自己上一輩子造孽太重,這輩子不得不來還債。
尤其是一想到兒子,一想到兒子的活波可愛,一想到兒子的慘死,一想到兒子在醫院死時最后的笑容,最后的眼神,她的心都要猛烈地痛上一陣,仿佛刀割一般的難受。
而這時候,秋天靜悄悄的來了,九月一到,就有了秋意,秋意在一個多霧的黎明溜來,不知不覺蟬聲漸漸消退,一片枯黃的樹葉悄無聲息地滑落在肩頭,忽然發現夏天已悄然遠去,遍地發黃的樹木,很明顯的帶來了秋天。有時候直直的望著窗外的落葉,她會想,什么時候,一片落葉會把她帶走呢,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和兒子又見面,又可以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了。
秋天到了,許多樹上的葉子都黃了,一片片落葉,隨風飄動,透出了秋的蕭索凄涼,秋的寂寞,秋的肅殺,秋的悲哀。
天高云淡,秋高氣爽,透露的,是秋獨有的空靈,秋天的空曠與失落,藍湛湛的天空,不時的會突然翻臉而露出險惡的鐵青顏色,仿佛有人欠了他幾百塊不還似的,秋風夾著陣陣涼意,挾持著密云暴雨,雷閃電明,奔涌而至,很快的造就了洪水暴虐,山洪暴發房倒屋塌的慘劇。可不一會兒,又風和日麗,一切的殘暴,都在瞬間沒有了蹤跡,颯颯秋風吹過,仰望天際白云悠悠,會讓你忘卻一切的不快,會在你的心頭蕩起,一陣陣的幽思。
一年四季,秋,是最凄涼不過的了。蕭瑟的寒風,隨風飄零的落葉,激發了憂傷的情感,惆惆悵悵。昔日的情思,又從心底涌出,昨天的歡愉,今天的回憶,昨天的哀傷,今天的惆悵;昨天的一眸一笑,今天的絲絲苦味,是因為秋的凄涼。秋天也是孤獨的,是寂寞的。秋葉孤獨,秋風寂寞,秋雨更是帶給我們凄涼。就像人的心境,追求夢想的同時永遠伴隨的是孤獨,是落葉。
秋天的時光,秋天的日子,秋天的私語,秋天的回憶,走向秋天,讓人感慨萬千。不過秋天的景象,時時刻刻因人而異,對秋天的感受也會因人因事而不相同,對王萍萍而言由于失去了兒子,由于丈夫被無端拘留,她的心里充滿了幽怨,充滿了無奈,充滿了驚恐,秋天更加重了她的驚慌與不安。一片片落葉,在她看來,更像是兒子在不遠的地方對她的呼喚,一聲一聲的伴著秋風由遠而近,天際的一片片白云,更像是兒子明亮的笑容,更像是兒子遠遠的笑臉。
兒子周臭臭活著的時候,給這個家庭帶來過太多的歡樂,讓這個家庭很大程度上擺脫了周景新下崗帶來的種種不快,在王萍萍眼里,兒子一直是一個很有個性,很會哄人的人,他出奇的乖巧,出奇的聰明,他和同齡的孩子一樣的可愛,不,甚至更機靈。他會用不同的語氣來喊媽媽,還會出其不意的和爸爸開玩笑,還會給爸爸做一些簡單的飯菜,來犒勞爸爸,他很會表達他的需要和感情,他會看眼色,會哄人,總是能讓爸爸,感到開心,讓媽媽,感到欣喜。他個子有點高,一直很健康,很獨特,很搶眼。和他爸爸一樣,他天生是一個熱心腸的孩子,見到大人總是笑嘻嘻的,看見誰拿東西都要過去幫忙。
兒子的可愛,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很活潑很有禮貌。他見到誰都稱呼。他喜歡小汽車,喜歡各種搶,王萍萍給他買了近百輛大小不同的小汽車,一百多把各種玩具槍。一直到十歲,有空的時候,每天他都不停的擺弄他的車,玩弄他的槍。
兒子對一個家庭永遠是最重要的,兒子活著的時候,周景新和王萍萍,省吃儉用,盡最大可能,傾其所有來滿足他的欲望。看著他開開心心的認真的玩車玩槍,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享受和幸福。一有閑暇時間,夫婦二人就會帶著他去郊外玩,去公園玩,讓他認識什么是牛,羊,兔子,狗,花,玉米,鴨子等等,和他講故事,逗他生氣,逗他大笑,和他捉迷藏,教他劃船。晚上的時候,經常給他講故事。講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講365夜,還一直給他訂《娃娃畫報》,直到十歲了還給他訂著。
他出車禍后,王萍萍經常給他帶一些《娃娃畫報》《格林童話》給他看,每一次他喊疼時,都會告訴他,要堅強要像王子一樣勇敢。兒子是個懂事的人,臨死的前幾天,他一再哭著喊著,“媽媽,爸爸,我愛你們,我不想死,我不想離開你們”,他的聲音,打動了所有的人,讓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哭了。可在最后的時刻,兒子不哭了,他反而像個大大人似的勸王萍萍,不要為他難過,要好好的活下去,他還給臨床的大爺,唱了一首歌,給來護理的護士講了一個童話故事,給爸爸說了一個謎語,最后當病情急劇惡化的前幾分鐘,他突然跟王萍萍說了句話,不要把他給燒掉。
兒子離開人世后,王萍萍選擇了給他土葬,要他干干凈凈的來,干干凈凈的回歸泥土。經過一番周折,他們把兒子葬在了離周景新老家祖墳不遠處的一個山崗上,以便讓祖先的靈魂能看顧到這個幼小離開人世的生命。
但去下葬的時候,王萍萍沒有去,她沒敢去。她不敢也無法面對,死去的孩子,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怕自己去了回不來了。周景新和他的堂兄弟們去送的臭臭。回來后,他在床上打著滾,用力抓著自己的胸膛,撕扯著衣服。放聲大哭。他只是不停的喊著:“我疼啊!我心疼啊!”整整一夜,他哭喊著,任誰勸解都不能制止,喊累了他,他喃喃的嘟噠著:“我看到臭臭被埋的情景了,那一刻,我真的想跳進墳墓里去。”這個堅強的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他的脆弱,他對孩子的愛同樣是那樣的深沉。
在他走后,周景新和王萍萍都會不停的夢到他,開始的時候,總是夢到和他一起玩,夢到他向他們撲來,他們用力擁抱著他小小的身體,輕輕的親吻他的臉頰,如他在世時一樣。后來更多的是夢到兒子在醫院治病時場景,兒子去世時的慘狀。
兒子去世后,王萍萍很害怕一個人回家,她一回到家中,遍地都是兒子的氣息,兒子的書包,兒子的獎狀,兒子的各種照片,兒子的各種玩具,兒子的各種衣服,兒子的小床,兒子的書桌。家里到處是兒子的影像,種種感覺是兒子依然會回來,會喊自己給他開門給他做飯,會讓自己幫他批改作業,會和自己犟嘴,會跟自己使小脾氣,還會哄自己開心,更會在桌子上放一張紙,上面畫一幅很搞笑的漫畫,或者寫幾句不著邊際的胡話,表達對媽媽的夸獎,或者不滿。這些讓她,一次次的走進幻覺,一次次的感到兒子的存在,又一次次的體會到撕心裂肺的悲痛。
有好幾次,她夢到了兒子,夢到和兒子,開開心心的在公園里玩,玩著玩著,突然間兒子不見,她到處找啊,一直找不見,可就在她著急的時候,兒子出現了,一臉的血,一身的傷痕,頭是扁的,腿是斷的,兒子還一直的哭著喊她救命,一直哭著喊她別離開,......
王萍萍在極度恐懼中,慢慢的失去了安全感,尤其是周景新被拘留后,她一個人很害怕回家,更害怕面對兒子的照片。虛幻的網絡,讓各種虛幻的景象,各種虛幻的問候,各種虛擬的空間,通過電腦織出了一張大網,把不同時空的人,集聚到一個幻覺之中,忽遠忽近,變幻莫測,高科技的聲色光影,造就了足以麻醉人的神經的幻覺場景,而這些正是填補心靈空虛的良藥,正是讓她迷醉不已的緣由,隨著孤獨感的加重,網絡對她的吸引力正變得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