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四十二】多少年華刀劍中 幾人笑看臥青松
- 刀劍如夢嘯江湖
- 殘劍飛鴻
- 6374字
- 2012-06-16 17:21:10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三人已經跑出了鄂州城,在一片濃密的樹林中正行間,忽聽得半空中飄來一男子的聲音:“姑娘,路上小心為妙!”
三人齊刷刷勒住馬銜鐵,林蘭秀只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但一時想不起是誰,她意識到來者是找她的,并不會打擾江南三俠。因此向其他二人抱拳道:“兩位大俠,你們拿我這把寶劍去少林寺見我師伯無空大師,并且讓他們幫你逼出體內的劇毒;我還有一些事沒有辦,你們先行,辦完事我就立馬跟上?!?
劍如虹和夜行燕當下也不遲疑,因為夜行燕掌上的毒擴散得很快,雖有九轉青花丸護心,但時間緊迫,此地離少林寺還有六百里之遙。趙金虹接過寶劍,二人抱拳回禮,立即調轉馬頭,飛一般往西北疾馳。
等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林蘭秀大聲道:“出來吧,找我有何事?”
話音未落,只見樹梢上飄下一人,卻是一副公子般打扮,一身輕功不弱,瞬間就落在林蘭秀面前,抱拳道:“姑娘,風沙驛站那日,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林蘭秀這時才看清來者,此人約摸四十多歲,雖不魁梧,卻也顯輕靈,一想到那日自己被他夾住寶劍,心里頓時有些生氣,嗔道:“哼……不是冤家不聚頭,你來作甚?”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唐俊能,是當今江湖上唐門掌門之子,敢問姑娘芳名?”
林蘭秀聽后心里一驚,心里道:唐門很少過問江湖之事,沒想到風沙驛站那日起他就注意上了自己,莫不是峨眉派與唐門有所過節?況且這從峨眉山出來時就碰上了武夷派,武夷派又是出自唐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因為唐俊能要殺她的話早已殺了,也不用等到現在才動手。于是接道:“哦,原來是唐公子,小女子是峨眉派弟子林蘭秀,奉師父之命下山,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唐俊能答道:“林姑娘,方才鐘念恩逃離客棧后,一路都在跟蹤你們,幸虧你們馬快,不然又要遭他毒手,我來,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危?!?
林蘭秀感激道:“多謝唐公子提醒,要是他來了我也不怕,不過我現在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我沿著雨后鐘念恩的足跡追尋至此地,不想進入這片樹林就消失了,此刻他一定會伺機施放暗器,林姑娘你先走罷,我來擋住他。”唐俊能有些不安的道。
話音剛落,四下里又有一男子聲音響起:“哈哈哈……想走?怕是沒機會了,喝……”,話音中,三枚梅花針直直打向林蘭秀,唐俊能早已右掌一翻,三枚飛鏢飛出,剛好打落了飛來的三枚暗器。林蘭秀一個激靈,潛意識的往身后去摸兵器,這才發現寶劍剛才給了劍如虹,心下十分焦急,因為在客棧里面,她親眼見識了那暗器的厲害。
來者果然是鐘念恩,他單腳倒鉤一個碗口粗的樹枝上冷笑道:“嘿嘿……唐家公子,想不到你的暗器使得不錯,居然可以和我的絕招梅花三弄對抗!”
唐俊能早已擋在林蘭秀的馬前面,正欲開口間,見四處火光突起,竟是一群人舉起火把四下里合圍過來,待看清時,那群人已然離二人不過五丈!
林蘭秀見被圍,自己的兵器又不在身邊,面有恐慌之色。鐘念恩狂笑道:“你們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了,趁早投降吧,免得我的暗器又要渴飲新鮮的血液!”
唐俊能亦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笑話,我堂堂唐門之子,豈能向叛徒俯首投降?”
林蘭秀只道唐俊能是抱著必死之心才講這句話給二人壯膽,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面前這個男子,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那么信任他,抑或是初出江湖的無知和不諳武林風雨。
鐘念恩聽罷狂怒,反手拔劍道:“我家師父多年與唐門爭奪絕學天羅詭道,一直無果而遺恨黃泉,今天,就讓我來繼承他的大志,一舉掃平唐門!”
話音中,其他圍攻的人都振臂高呼道:“掌門威武,掃平唐門!掌門威武,掃平唐門……”
林蘭秀再也忍不住鐘念恩那囂張的氣焰和丑惡的嘴臉,指著鐘念恩嗔怒道:“你們武夷派就知道以多欺少,盡作喪盡天良之事。還有你,鄂州客棧里面盡使下三濫的招式暗施毒器,為武林人所不齒,為天下人共誅滅!”
鐘念恩于火光下見說話的是一年輕尼姑,雖相貌不驚艷卻也生得清秀,淫心頓起,轉笑道:“為了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可以不擇手段,使盡一切辦法。今夜,我就可以踏平唐門,又有女人可以風流快活,這真是人生快事??!哈哈哈……”,圍攻的人也歡呼起來,話音中盡是猥瑣。
林蘭秀唾了一口唾沫,罵道:“無恥下流之徒!”
話音未落,鐘念恩就直奔唐俊能,唐俊能也不慌,舉起一根手指頭,高聲道:“慢著!”說完嘩啦一聲解開最外面的黃衫,鐘念恩一見頓時臉色大變,雙腳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原來唐俊能里面穿的不是一般的護甲,而是毒袍!鐘念恩大叫道:“你穿的可是毒袍?”
唐俊能冷笑道:“不錯,我唐俊能縱然不能除掉叛徒,也要和你同歸于盡!”
林蘭秀聽罷,心里又多了一份酸楚。
唐門四寶是經、袍、珠、杖。袍是毒袍,原是天蠶絲織成,入水不濡,入火不焚,寶刀寶刃,無法砍損,而且中蘊奇毒,必須練有“五毒神功”,始能穿著,一旦對敵,只要對方兵刃,稍一沾上,毒氣即能沿著兵器,侵入人身,無藥可救。這些武林中人盡皆知,因此,不管是何人,都對唐門忌憚三分。
吳念祖當年雖然拜師在唐門之下,但也只聽說過唐門四寶的威力,雖然后來攻打唐門眼看就要成功,也曾想奪取四寶,但最終被江南三俠給打敗而化為泡影。鐘念恩雖拜師在武夷派,但老早就聽師父說起唐門四寶,他自己也格外小心。
唐門四寶一直以來只傳唐門唐姓人氏,而且只有掌門一類的人物才有資格擁有四寶。唐門自創始之初就規定:“經”、“杖”必須由掌門掌管外,其他二寶,就得傳給另外兩個門人,以收互相制衡之功。唐俊能是唐門之子,就繼承了毒袍。
武林中除了唐門中重要人物見過四寶,江湖上幾乎無人親眼所見,所以,鐘念恩心里道:雖說唐俊能是唐門之子不假,但這毒袍,說不定是他為了脫身而唬我呢,我先試試毒袍是真是假再作他圖。
鐘念恩不敢妄動,收住步子冷笑道:“哦,毒袍?且讓我來試試它的威力!”話音中,他左掌一翻,暗運十成功力,朝唐俊能胸膛處直直打出一枚銀針。只見白光閃處,火光中唐俊能自是傲立不動,那枚銀針一碰上毒袍,就如打在棉花上,頓時跌落在地。
借著火光,鐘念恩瞧見本是銀光閃閃針尖,卻一下子變得烏黑!更可怕的是,那抹黑色竟然沿著針尖逐漸向針尾蔓延!看來這毒袍假不了,自己可要小心,鐘念恩心里道。
但這么好的機會,他可不會輕易的放過,不管怎么說,總要搏一搏才行。鐘念恩臉一橫道:“哼……毒袍是厲害,我要的只是你的腦袋!看招!”
話音中,鐘念恩的長劍直削向唐俊能的脖子!唐俊能早已從衣袖里摸出一把袖里劍,扔給林蘭秀道:“接著,不要管我,瞅準時機,自己脫身而去!”
林蘭秀遲疑了一秒,突然醒悟過來,接住短劍,在馬上橫沖直闖,依靠馬匹的速度在人群里揮著短劍左砍右擋。但人群圍的太厚,不斷有人上來圍攻,一時也難以沖出重圍。
唐俊能一人單敵鐘念恩,見長劍削來,他雙腳往地一蹬,飛升至半空中,鐘念恩那一劍若是平削過去,一定會砍上毒袍。見狀,鐘念恩半途中收住劍勢,直直往上撩去,直刺唐俊能足部解溪穴,想將雙腳砍掉而威脅他交出絕學天羅詭道。
唐俊能早已瞧見劍式,繼續往上飛去,恰好就站立在一棵兩人合抱的巨樹丫杈上。鐘念恩哪里放得過,負劍直上,唐俊能雙手揮出,大喝一聲道:“暴雨梨花針!”
火光中,一片銀光直逼鐘念恩面門,他心里道:自己門派是偷學唐門功夫,暗器施展自然比不上唐俊能,此招不宜硬吃。還未想完,鐘念恩借勢飛身旋轉,一柄長劍直刺向前,打落了紛繁如雪的梨花針,瞬間就殺到了唐俊能面前!
唐俊能也大吃一驚!因為當年在明月客棧,爹唐斐海正是用這一招硬生生逼退了吳念祖,想不到今天鐘念恩竟然用這么一招劍術就破了自己的“暴雨梨花針”。容不得他多想,雙腳一套連環步,直直往后連退五步,拉開距離大聲道:“鐘念恩,你竟然偷學劍術,真是無恥之極!”
此刻鐘念恩也飛身到了樹枝上,冷笑道:“為了達到目的,不擇一切手段!偷學算什么?哼……”
說完身子一縱,持劍直刺唐俊能。
再說林蘭秀在下面騎馬來回沖殺,本來有好幾次都可以沖出重圍,但是她放不下唐俊能,只待一有機會二人騎上快馬逃離而去。但二人正斗得火熱,一時間互拆了二十來招,根本無暇顧及下面的情形。
當林蘭秀再一次沖殺到二人打斗的樹下時,心里焦急萬分,她不由得大聲喊道:“唐公子,速速上馬!”話音剛落,又一個武夷派弟子從她背后揮刀直劈而下,林蘭秀一驚,縱馬前去,她聽見耳邊刀風呼嘯,再差半分就砍到了她的左肩,幸虧馬快,這才躲過。
唐俊能這才注意到地面的情況,林蘭秀那邊也是兇險萬分。但鐘念恩著實難纏,若單是斗暗器施毒,勝他有十分的把握,但眼下鐘念恩使的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劍法,再加上暗器相助,一時間難以找出破綻,取勝希望渺茫。
二人又斗了十幾招,鐘念恩揮劍回轉虛晃一招,唐俊能上盤頓時失去了防護,更兼站在凸凹不平的樹枝上,躲避他那一劍而腳步不穩。鐘念恩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借著漆黑的夜色,右掌內暗藏一枚梅花針,迅雷般朝唐俊能面部打出,想讓鄂州客棧那一幕故伎重演!唐俊能剛站穩,就感覺掌風撲面而來,他不由得也打出右掌,以他的功力,硬接下那一掌不成問題,但他不知道鐘念恩那一掌是暗藏毒針!
鐘念恩見他來和自己對掌,心里暗自得意,眼見自己的陰謀就要得逞,突然耳畔響起一聲巨雷:“鐘念恩,還想用毒針來害人,受死吧!”
鐘念恩抬首一看,劍如虹正向自己飛來,一劍飄飄,直刺自己打出的右手掌!只怕自己還未和唐俊能對掌,劍如虹那一劍就刺中了自己的手掌。鐘念恩頓時不悅,心里咬牙切齒地道:媽的,又是江南三俠,上次在蜀中唐門眼看就要搶到絕技天羅詭道,就是半路上殺出江南三俠,一切才化為泡影,今晚他媽的又是劍如虹攪黃了老子的美夢,老子與江南三俠不共戴天!
鐘念恩正想間,那一劍已然離自己的手掌不過一寸!他心一橫,保命要緊,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撤回手掌,只聽得“噗”的一聲,那一劍刺穿了鐘念恩的手掌,頓時鮮血直流!趁著劍勢,劍如虹飛身往前,劍尖直刺鐘念恩人中穴,鐘念恩急急往后連退十步,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劍如虹也不敢貿然進攻,因為他在客棧領教了暗器的厲害,更兼師弟夜行燕中毒在身,救人要緊。此刻,林蘭秀再一次殺到了樹底,唐俊能和劍如虹互相點了一下頭,示意一起撤離。劍如虹輕功極好,踏著樹尖飛奔而去,而他的馬匹,早在一里之外的樹下悠閑的吃著初春剛長出來的絨絨細草。
唐俊能身子一躍,坐上了林蘭秀那匹快馬,林蘭秀一夾馬肚,那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圍攻的人見二人騎馬來勢之快,都紛紛躲閃開來,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
鐘念恩氣急敗壞,朝二人的身影打出幾枚梅花針,但終究是沒有馬快,一群人都在那里唉聲嘆氣。
唐俊能坐上了馬匹,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摟住了林蘭秀的腰,林蘭秀嗔道:“唐公子,你的手……”
唐俊能雖然此刻已經有了家室,但此刻也顯得有些局促起來:“哦,抱歉,方才馬奔跑太急,這才……”
不知是初次接觸男子,還是林蘭秀心里防御開始融化,她感覺那雙手溫暖而有力,那股溫暖從腰部一直暖到她的心里。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不行,自己是峨眉弟子,師父說過,出家人不能有俗念,更不能有兒女情長之事。她又用力的夾了一下馬肚,飛也似的朝樹林深處奔去。
劍如虹、唐俊能、林蘭秀三人合流一處,唐俊能于馬背上抱拳謝道:“這次又多虧了趙大哥,這才得以脫身!”
林蘭秀接著道:“趙大哥,你不是和師弟燕子青一起去少林寺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劍如虹笑笑道:“林姑娘,我見夜里你一人留在樹林中,頗有些不放心,安頓好師弟在前面歇著,就回來接你,沒想到正好碰上唐賢弟和鐘念恩那個無恥之徒在打斗,這才出手相助。”
說完,林蘭秀叫道:“趙大哥,不知道燕大哥掌上的毒怎么了?”
劍如虹拉拉馬銜鐵,有些焦慮的答道:“情況不妙,那毒擴散得十分快,整條手臂都已侵入了劇毒啊……”
唐俊能接道:“趙大哥,不必擔憂,蜀中唐門,研究毒藥,也研究解藥,天下沒有什么毒是唐門不能解的,不要忘了,我正是唐門之子。”
劍如虹一拍腦袋大喜道:“是啊……我怎么忘了這個……看來師弟是有救了……”
三人自是一路歡聲笑語不斷,行得五里路,就見燕子青一人背靠在一棵巨樹下,神情凄然,面部蒼白,似乎痛苦難忍。
唐俊能翻身下馬,攤開夜行燕的手掌一看,整個手掌都已烏黑,看來中毒已有一個時辰了。
劍如虹焦急的問道:“唐賢弟,師弟這毒,有得解的么?”
唐俊能眉頭一皺答道:“不好,這毒,是武夷派的劇毒——三清散,怕是兇多吉少!”
林蘭秀也在一旁問道:“三清散?唐門有這種毒么?”
唐俊能繼續道:“這種毒,在唐門本是叫‘清香散’,但是武夷派偷學此毒之后,不斷進行探究,而研制成更厲害的‘三清散’。一般人中了‘清香散’,沒有唐門解藥的話,十二個時辰后就會毒發生亡;但‘三清散’毒性更強,中毒之人三個時辰后就會發作而死!”
劍如虹焦急的道:“那……天下之大,就沒有解藥能解此毒嗎?”
唐俊能思索了片刻,道:“也不是沒有,但只是我能力有限,不能完全解得此毒。”
林蘭秀道:“我看事不宜遲,先一道去少林寺再說,不然,兩個時辰后,燕大哥的毒就要發作了?!?
唐俊能道:“沒錯,我們速度趕路,也許燕大哥還有得救?!?
四人飛也似的朝西北而馳,一路上四人無話,只是不停的策馬奔騰。
漸漸天色已亮,看看已到河南地界邊,劍如虹正欲給馬匹飲水,只聽得哇的一聲,夜行燕口吐鮮血,面部極度痛苦。三人立即松了韁繩,任馬匹自由吃草喝水休息,都圍過來看燕子青的毒情。
只見那剛吐出的鮮血,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變成暗黑色,顯然,劇毒已經由手臂侵入了夜行燕的身體。唐俊能掐指一算,兩個時辰差不多已過去,算來是到了“三清散”毒性發作的時候了。
劍如虹和林蘭秀都在一旁焦急的看著燕子青,都不知所措。唐俊能摸摸夜行燕的手脈,稍后問道:“他的脈象還比較穩定,你們給他吃了什么藥沒有?”
林蘭秀接著道:“哦,對了,我給他吃下了一顆九轉青花丸,聽我師父說吃了可以護住心臟?!?
聽罷,唐俊能長嘆一口氣,道:“多虧了那丹藥,不然毒性一發作,燕大哥就會心臟就會爆裂而死。”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顆褐色的藥丸,讓燕子青即可就著溪水喝下,然后道:“我剛給他喝下的是‘清香散’的解藥,只能驅除他體內大部分的毒藥,要完全驅除,還要靠內力雄厚之人,才能將最后一點毒給逼出體外?!?
劍如虹道:“那,以我們三人之功力,不能將毒逼出來么?”
唐俊能搖搖頭,答道:“為今之計,只有立刻去少林寺,請無空、無塵兩位大師聯手運功逼毒,不然,再過三個時辰,燕大哥的毒性會再次發作,每發作一次,留在他體內的毒性就會越強,最終會在劇毒的折磨下死去?!?
此刻燕子青面容憔悴,身子十分虛弱,微微道:“一生江湖客,何懼生與死,結識你們,是我燕子青……三生有幸?!?
其他三人聽后,心里都沉重起來,不等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大地上,都匆匆在馬背上喝點溪水吃點干糧,四人三騎,繼續朝西北馬蹄翻飛趕去。
一路上翻山越嶺,過水趟河,燕子青也吐了好幾次淤血。此刻,劍如虹和燕子青一匹馬,唐俊能和林蘭秀各自一匹馬,三匹馬都已口吐白沫,似乎下一秒就要倒斃在地。
漸漸紅日西沉,四人在馬背上遙遙望見了高聳入云的嵩山,離少林寺已不過十里之地了,大家都有些欣慰,三人松了一口氣,拉拉馬銜鐵,讓馬兒輕快的小跑起來,慢慢朝嵩山走去。
此刻,南飛的秋雁已經北歸,河南地界也是春意盎然。晚霞給嵩山披上了一件華麗的外衣,那些新綠的樹林,都是剛剛抽出新芽,在夕陽下都幻化成一縷縷淡淡的輕煙,河水在歡快的歌唱著,融化的雪水開始變暖,幾只褐色的鴨子在河水中嘎嘎的鳴叫。嵩山腳下的桃樹無聲無息的開放了,遠遠望去,如一團粉紅色的晚霞佇立在天邊;杏樹也鬧春了,白白的梨花一片連成一片,好似嵩山腳下皚皚的白雪般。連風也不似冬日的刺骨,不禁讓人想起南宋詩人志南和尚的那兩句詩:“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來。
可惜,這么美好的初春之景,四人是無福消受,對于他們這些江湖俠客來說,一生刀劍為伴,從不去理會草木的年華。可他們未曾想過: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么?草木的成長,不正像武林人士的成長么?草木的喜怒哀樂,不也是江湖俠客的悲歡離合么?草木的風霜雨雪。不也是武林中的風云變幻與激蕩么?
有詩曰:
人生一世長如客,多少年華刀劍中。
草木知春亦有意,幾人笑看臥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