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七哥的性子倒還是老樣子。”

朝歌嫌棄地瞅了他一眼，擺擺手朝著前方走去，“慕辰風，別跟我套近乎。”

慕辰風挑挑眉，打開扇子跟了上去，“七哥，哎！七哥，你怎么還是這么不解風情啊！你要去哪兒啊？喂！你就這么走了，不礙事嗎？”

靜心宮。

書房。

慕辰風探頭嗅了嗅桌上那杯熱氣騰騰的茶，陣陣清香飄入他的鼻子，香而不暈，清爽的很！他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七哥，你這茶從何而來？嘗著味道，可不像是宮里有的！這茶的口味很清新，說不上的感覺。”

“你當然不會明白。”朝歌也抿了一口，眼睛看向別處，“這是一位朋友贈予的。是那位朋友的父母特意為她制的。”

他停頓了一下，有一絲苦澀浮現在臉上，“這茶的感覺很奇妙，細細品來，有些讓人要珍惜美好的意思。”

還記得她將他安頓于客棧之后的決絕，那時的他，感覺很不舒服，所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可后來，她卻又死皮賴臉地來看望自己，帶著美食，還炫耀著為她而制的茶。直到現在朝歌還覺得有她的聲音在耳邊喋喋不休。

惜然。

慕辰風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看的出來，朝歌似乎是在睹物思人，他搖搖頭，這些，他都不懂。他的人生早就是被計劃好了的，包括他的衣食住行，他的好友，他的愛情，他的地位，這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了。

“七哥，其實現在的你，比原來的你更有人情味了。”

朝歌抬頭看著他，有一瞬間疑惑，“當真？”

“嗯。”

朝歌笑笑，看向外面，夜色更深了一層。

“辰風，看時辰，晚宴快散了。要是讓別人看到玄國皇子和幽國皇子深夜獨處，又該生事端了吧。回去吧。”

辰風嘆了口氣站起來，“哎，不自由啊！我走了！”他悠閑地扇著扇子往外走，忽然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朝歌狡黠地笑笑，“七哥，你可要堅持到最后啊！如果到時候與我對峙的人不是你，那就沒意思了！啊！”他打著哈欠離開了。

朝歌注視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搞笑，又有些心酸。辰風向來如一只置于閑云之間的野鶴，可是終究逃不脫權利的牢籠。可他還是羨慕，幽王子嗣眾多，可皇子卻只有辰風一個，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他不爭，不搶，就可輕易得到。而他，卻在這深宮之中舉步維艱。

辰風還有一年成年，到時，他便是幽國的太子。如果，如果我能撐到那時候，我們之間的情誼終究會斷的干干凈凈。

“就是這了。”蕭娘推開門，院子里有些清冷，棵棵柳樹挺立著，湘城的氣候要暖和些，有嫩綠的小葉子冒了出來，為清冷的院子增添了絲絲生機。

惜然跟著蕭娘走進屋子里，真的是古色古香。紅木雕刻的大書架上擺滿了書籍，一進門便有縷縷墨香撲鼻而來。

蕭娘看著江華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小子，你去那邊！”

江華不樂意地抿嘴，朝著蕭娘吐了吐舌頭，跑了過去。

蕭娘笑著關上門，打量著正參觀房間的惜然。她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腦袋枕著手慵懶地問：“喂，聶惜然對吧？說說吧，你是怎么來的？”

惜然也走過來坐下，無語地聳聳肩，“一個萬年老梗，出了車禍！你呢？”

蕭娘更是無奈地回答：“掉進了下水道里，自己爬出來的時候就成了現在這里。”

惜然“驚悚”地看了她一眼，“我同情你。”

“你多大了？聽著可不像是十三歲的樣子。”

“我二十六歲穿來的，現在就二十七歲了吧。”

蕭娘拍案而起，受傷的大眼睛不停地眨，“我X！為毛我才十六歲穿過來硬生生變成二十七歲！要知道在古代，我都是黃花菜了！要不是老娘長了副好皮囊，可就！”

惜然忍著笑讓她坐下，“蕭娘，我同情你。息怒息怒！”她想著要轉移話題，便指著四周的書問道：“蕭娘，斗膽問一句，我實在是沒想到做你們這行的還看這么多書啊？”

蕭娘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你從前是做什么的？”

“就是一小白領啊！”

沒曾想蕭娘再次拍案而起，眨著受傷的大眼睛，大叫著：“我X！想我曾經也是書香世家出生，從小通古博今，奈何當我爬出來的地方正是怡紅樓后院的枯井，摸爬滾打這么些年終于坐上了現在的位置！聶惜然，你的運氣真是太好啦！”

惜然無語，只覺著腦袋上有烏鴉飛過。她搖搖頭，嬉笑了幾聲，才慢慢問到：“蕭娘，你既然知道青樓是個渾濁的攤子，你又為何留在那？還招了阿彪那樣的人？”

蕭娘嘆了口氣，“人啊，有時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若能從那泥灘中脫身又何嘗要留下呢？若是逃不出來，那便只能生死一搏，成為強者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至于阿彪，做我們這種生意的，沒些虎頭虎腦的家伙還真不行。不過我啊，已經改良過怡紅樓了。現在的怡紅樓干凈多了，倒是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留下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對了，你之后要去哪里？”

惜然苦笑著，“玄冥山。”

蕭娘震驚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卻終究沒有多問什么，“算了。你與我一樣是要去趟渾水了！我蕭娘就喜歡交朋友，況且咱們又同為現代人，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難，記得來找我。”

惜然只覺心中感動，她雙手抱拳，“你的這份心我無以為報，只能說多謝了！”

京城。

梨花堂。

朝歌剛踏進后花園，就看到梓陽正興致勃勃地和柳依依談話。

朝歌的神情總算有幾分柔軟，他朝著那邊喊：“梓陽！”

梓陽看向來人，小臉上樂開了花，她站起來朝著這邊跑，“俞寧！”

萬年冰山一號朝歌無奈地收回了那只在空中揮舞的手往花園中央的涼亭走去；而萬年冰山二號俞寧就在朝歌的背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梓陽跑到他的身邊，他才又恢復了冰塊臉，恭敬地喊了一聲：“公主。”

梓陽摟著俞寧的胳膊往前走，還嘟著嘴抱怨，“你為何這么久都不來看我？”俞寧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柳依依見朝歌過來，急忙規矩地行禮，“七爺。”她一直低著腦袋，兩個臉蛋紅撲撲的，仿佛是害羞的芙蓉。

朝歌隨意地應了一聲，又看向梓陽，“你這小家伙，怎么每次來看你，你都是追著俞寧跑呢？”

梓陽那紫葡萄般透亮的大眼睛轉了又轉，趕忙松開俞寧的胳膊跑了過來，“哎呀，七哥你都是成年人了，還要與小妹我計較么？俞寧雖與你一般冰冷，可是我逗他的時候他就會笑啊，不像你，總是不理睬我！”

朝歌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說：“強詞奪理。此次與晉文公主的旅行可還順利？”

梓陽剝了一個橘子往嘴里塞，“那當然！我可長見識了呢！”她看看四周的人，又說：“今兒是什么日子啊？早上的時候父皇特意來看我，晌午時分那個討厭的二哥又來看我，下午依依姐姐和你們兩個又來了，是不是梓陽太可愛了啊？”

朝歌笑笑，看向身后站著的柳依依，“有心了。”

柳依依莞爾，“七爺說笑了，我本就喜歡梓陽公主，來探望她是應該的。”

朝歌點頭，“嗯。不過，你父親與梓陽討厭的二哥關系親近，你最好還是……”

梓陽有些不解，“七哥，我雖討厭二哥，并不……”俞寧沒等梓陽往下說就攔住了她。

依依的笑容卻沒有減少半分，聲音依然溫婉，“呵呵。七爺的忠告，依依自然會記在心里。既然七爺要與梓陽公主交談，我就先告退了。”

“你，多大了？”

柳依依怔了一下，隨即回答，“今年一十二歲了。對了，”她淺笑著，“七爺，問女孩子的年紀可不大合適哦。”

朝歌也怔了一下，“冒犯了。”他看著柳依依離開的背影不禁感嘆，雖說只有十二歲，可這超出年紀的面不改色還真是讓人不得不多注意她幾分！

入夜。

靜心宮。

“不要忙著教導我，這些日子皇上出宮狩獵，我稱病告假才安心來你這里的，你不用急著罵我！”高乃之一臉委屈地看著朝歌。

朝歌冷哼了一聲，“我經常罵你嗎？胡言亂語。”

高乃之一臉碰上你這樣的主子就是在玩火的表情坐了下來，“最新消息。據說太子等皇上狩獵回宮就會上奏納側妃之事。”

“呵。他倒是心急。這剛完婚幾日，他便又有了納側妃之心。不管國家朝政，卻心系個人私事，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誰說不是呢。要怪就怪太子本性難移。七爺，你說二爺這次會……”

“不會。”朝歌肯定地回答，“二哥還要借大哥的力量做很多事呢，怎么會輕易地暴露自己。若是他這次在太子側妃的人選中安插自己的人，一旦被查出，大哥恐怕再也不會相信他了。倒是我們，何不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