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艱難地推開人群，好不容易看到了小冬和江華，身邊卻沒了惜然的身影。

“小冬，你家小姐呢？”

小冬一邊哄著江華，一邊指著花燈店，“小姐說她去給我們買花燈。”

朝歌看了看跑進去，頃刻，他神色慌張地跑了出來，聲音染上些許憤怒，“小冬！你家小姐呢！”

小冬也被嚇著了，她朝四周望望，并沒有。

“我家小姐真的進了花燈店啊！”

“她不在里面！有沒有看到她出來過？”朝歌的手指一根根并攏，緊緊地握著拳。

小冬著了急，眼淚簌簌下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呢？”

“沒有，沒有出。”江華躲在小冬的背后惶恐不安地說了一句。

朝歌大驚失色，轉身又跑回店里。店老板笑臉相迎，“客官，看準了哪盞花燈？小的給您取來。”

“有沒有見到一個姑娘？或是說被人帶走的姑娘？”

老板的臉色暗了下來，“您要是不買，那請您離開，眼看著元宵佳節要到了，本店可不想惹什么是非！”

朝歌眸光一凜，一把揪住了老板的衣領，“是非？你要是敢說假話，你和你的店，就都要小心了！”

店老板看著朝歌快要噴火的眼神，心驚膽戰。他不知道一個比自己還低一截的男孩子怎么眼中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危險？他誠惶誠恐地指著后門的方向，“哎喲，我是真沒看見！不過剛剛阿彪他們從那邊出去了！”

“阿彪是誰？”

“是湘城……怡、怡紅樓的下人！”

朝歌放開他的衣領，瞪了他一眼急忙從后門跑出去。

后門直通后巷，平時這里很少有人來，偏僻的很。

惜然被幾個彪形大漢逼在角落，手心不停冒著冷汗。

“阿彪哥，這小妞是不是還有些嫩？”

“咱們已經多久沒給蕭娘抓人回去了？這妞雖然嫩了些，可再過些年那還不是個美人兒？你看這……”說著，阿彪就用臟兮兮的大手去摸惜然的臉蛋。

惜然伸出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阿彪奸笑著，“哼！有點意思！”

惜然強裝著鎮定，嬉皮笑臉地說，“各位爺，小女子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飯量還大得驚人，你把我抓回去，您肯定會被您那蕭娘碎尸萬段的！所以，求各位爺行行好，就放了我吧！”說著惜然就想鉆個空子偷偷溜走。

可這些鼠輩無賴哪里肯作罷？惜然看著他們看見獵物一般閃著幽光的眼睛，只能無助的往后退。阿彪哼哼著要去抓惜然，惜然心一橫，對準他的襠部用力一踢！

“啊！”阿彪痛苦地俯下身子，這下徹底激怒了他，“給我上！”

惜然下意識用手遮住了眼睛，只聽著一聲聲地慘叫，還有出拳時夾帶的風聲，再睜眼時，地上倒著五個大漢，正捂著傷口呻吟著。

朝歌身著一襲白衣，在月光的照映下如畫中走出的仙人。他神色冷峻，傾吐朱唇，“滾！”

阿彪戰戰巍巍爬了起來，惡狠狠地說：“一個毛頭小子……”余音未落，朝歌一下子閃到他的身邊，從腰間取出匕首，頃刻之間，阿彪的右手已經掉落在地上，向泥地中翻滾。

“滾！”

一干人驚恐地看著此刻面前的男子，嚇的屁滾尿流，一個個爬起來相互攙扶著灰溜溜地逃走了！有個不知死活的還放了句狠話，“我一定會回來的！”

惜然朝著他們的方向唾了一口，“呸！你以為你是灰太狼啊？”

朝歌又是一頭霧水，但他只是笑著搖搖頭，“惜然，沒想到你這么勇敢啊……”

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可嚇壞了朝歌，惜然慢慢癱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顆顆滾落。

朝歌也急忙蹲下身子扶著惜然的肩膀，滿眼焦急，“惜然，沒事吧？”

“哇！嗚嗚嗚嗚，嚇死我了！”她瑟瑟地縮在朝歌的懷里，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可每喊一次，都深深地擊在朝歌的心上，每一次都是朝歌不想離開的借口。他溫柔地撫上她的背，輕輕地拍著，“沒事了。”

兩個人坐在河邊的石階上，朝歌將披風脫下披在惜然的肩上。

“朝歌，今天謝謝你。”惜然真摯地看著朝歌的眼睛，“可惜，花燈也都摔壞了！”

朝歌笑而不語，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每一盞寄托著美好希望的燈在河中旋轉，飄走或下沉。

“沒關系，我生辰那天咱們一起放花燈吧！”

“惜然。”

“嗯？”惜然有些忐忑地看著格外安靜的朝歌。

“你會想我嗎？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必須離開的話，你會想我嗎？”朝歌避開惜然的視線，看向遙遠的天際。

這個問題惜然不是沒有想過，可這樣問出來，還是感到措手不及，她勉強咧開嘴角，“會吧。應該會。”

可接下來，惜然發現自己連強顏歡笑都很難辦到，“朝歌，你會和我道別的，對吧！”

朝歌注視著惜然的雙眼，伸手摸了摸惜然毛茸茸的劉海，“嗯。”

“走吧！小冬他們該擔心了！”朝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將惜然扶起。走了一會，惜然看到小冬和江華正焦急地等在那家店的門口，她正要往前走卻發現身后的人停了下來。

“就送你到這里。”

惜然咬著唇，點點頭，往前走。

忽然，她轉過身，聲音很低，“朝歌，我生辰那天，你會來的，對吧？”

沒來由的，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她沒有去等那個答案，只是一直往前走，感受朝歌在她背后的注視，而那一聲微弱得“嗯”也被風剪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