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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還在繼續。冬天的雪就好像夏雨一樣，綿綿不絕。一個夏天，一個秋天，不斷的醞釀著，儲蓄著，就等著在冬天爆發一個世紀的白。白的一切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氛，世界的所有都在和黑做著斗爭。

莫央坐在醫院的花園里，腳來回掃動著地上的雪，面前的一塊灰白地面露了出來。斑斑鞋印還凌亂的在稀少的雪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記。

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又垂下頭去。

她真沒用。

兩只手從背后將她環抱，溫暖的氣息撲鼻而來，北城郁站在她身后，說，別灰心，我會陪著你。

莫央搖了搖頭，抬起眼眸，“小希，真的能做第二次手術嗎？還是說，看不見更好？”

至少，可以抹去太多的污濁。因為他的世界已經是全黑了。

北城郁沒了聲，在她的身旁坐下。

“你說，夏紫煙沒了眼睛，就一定要搶別人的嗎？”她的聲音里夾著抱怨。

北城郁輕笑，拍了拍她的頭。不說話。

公園的另一邊，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兩人，拳頭微微握緊。沒了言語，轉身離開。

“姐姐。”

“恩？”

“窗外下雪了吧？我好像聽見雪聲了呢。”

“是啊。”

“這個黑夜，好像越來越長了。”

“......冬天的夜，很長的呢。”莫央覺得心里的某個地方好像在跟她叫囂著，疼的厲害。捂著胸膛，身體的顫抖從內不停的散發出來，顫抖的她生澀的疼。

是冷吧？她抬起頭，眼眶中的水珠越積越多。

暖氣的溫度太低了，所以才讓她冷的發抖。暖氣洗凈的水珠一點點的順著積了厚厚的灰的管子留下來，砸在莫央特地準備的盆里。還是濺到了她的手背上，一陣冰涼的疼。

“姐姐。”

“恩。”

“我爸去哪里了？為什么他不來看我。”

“他......在睡覺呢。現在還是晚上啊。”

“是嗎？”莫希的聲音里止不住一陣的失望。

莫央心里好像有什么“咯噔”的一下。朝著心底的最深淵狠狠的下沉，看不見底。沒有止境的讓她心慌。

小希，是不是知道了？

還是不愿意面對？連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實吧？

是啊。一個黑夜，怎么可能這么長呢。長到他醒了一次又一次，一個黑夜，會有那么多的人不斷的來看望他。過了一個凌晨，還有另一個凌晨。吃了一餐的宵夜，還有下一餐的宵夜。

莫央突然覺得好笑。她這個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莫希？

心不在焉的削蘋果，她的手靈巧的在通紅的蘋果上游走著，食指推著刀柄，果皮便溫順的順著刀子繞成了一圈圈的紅條。

她發著呆，大眼無神的像蒙上了一陣的霧氣。回過神來，莫希還是靜靜的坐在床上，頭一動也不動的朝著她的方向。如果不是閉著眼睛，就一定是盯著她吧？

“姐姐。”莫希緩緩的睜開眼，同樣是一雙大眼，大霧卻彌漫開來，目光沒有辦法匯集在一起，不過就是盲目的將視線散在任何的地方。像蒙上了一層的霧氣，一層很厚的白霧。沒了焦距。

“恩。”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交流。淡淡的問題，淡淡的回答。

再然后。兩個人就閉口不說話，好似從來沒有過交流一般。孿生姐弟，是默契到一種可怕的境界。就算兩個人分開再長的時間，只要相見，之前的距離，都不叫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