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晗坐在飯桌前盯著櫻桃木的筷子想得出神，突然一公公前來通報，行了禮話到嘴邊卻瞧見她在一旁，轉而又對高長恭附耳細說。

高長恭聽那公公低估了幾句，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語氣很是不耐煩，打發走了那太監。

“不見！”

恰時宮女端來了早膳，是紫晗最愛吃的木樨粥，紫晗自知不該多問，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是誰在外面求見？我這里沒事的，公事重要。”

“不相干的人。”

高長恭淡笑，抬手為她盛粥，舉手投足間盡是高貴雅致的氣度，卻在她面前收斂了方才的帝王架子，眉宇間也不見了方才的厭惡之色。

“難道是她？”

紫晗顫顫地問，眼角不自覺地微微泛紅，視線前騰起一層薄霧，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警鐘大響。

“別亂猜了，好香啊，快嘗嘗御膳房的手藝，你最愛吃木樨粥了。”

高長恭輕嗅大贊，順手將一碗粥送到紫晗面前。

紫晗不再多問，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

糯白的小米粥中點綴著金黃的木樨花，清粥淡水，花香濃郁，一下子勾起了紫晗的食欲。用小勺舀了一口，粥湯清爽不膩，粥米軟糯滑口，味道清甜，甘香沁神。

“好吃嗎？”

高長恭看著紫晗享受美食的樣子，心中滿是寵溺的歡喜，這華麗的宮中終是有一樣清淡的東西對上了她的胃口。他當然了解紫晗的喜好，不喜喧囂喜恬淡，不喜山珍海味喜絕味小菜。

紫晗嘴里填著粥沒法開口說話，含笑點頭，笑眼如月似彎刀般好看，像是會化開冰雪的暖陽般讓人有眼前一亮的心暖感。

“以后我命人天天給你做木樨粥，做到你吃膩為止。”

“怎么可能一年四季都有木樨花，一年四季都有木樨粥喝。”

紫晗只當他是說笑話，以前就算再喜歡木樨粥也只能秋天的時候吃上一兩個月，木樨粥要用新鮮的木樨花最可口，又如何一年四季都有新鮮的木樨花呢？

“你若喜歡，我可以命人在御花園栽種十里木樨，以我的功力讓木樨提早開花有什么難的。”

高長恭笑著說道，紫晗嘴角抽了抽，這也太……太夸張了吧，果然是紅顏禍水的罪名她要背定了么？

這樣浪費的花銷不像是他的風格，而且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太奢華顯眼，俗話說大樹招風，但是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有他的道理。

紫晗低頭喝粥不說話。

“喝完粥隨我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高長恭笑了笑，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像是迫不及待要帶她去了。

“你隨我去了就知道了。”

紫晗抿了抿嘴吧，嗔怪道。

“這宮里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不會是帶我去看你的后宮佳麗三千吧？啊！很痛吶！”

紫晗話沒說完，額頭上就吃了他一個爆栗，捂著額頭賭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啊，不過……”

高長恭話鋒陡然已轉，眼眸漸瞇，邪魅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

“那地方的確是見不得人。”

紫晗看著高長恭不軌的壞笑，幽藍的眼眸冰藍色中透著狡黠的笑意，竟然有種被惡魔頂上的感覺，被騙上船的感覺，這家伙果然是長了一副好皮囊。

“去就去，走吧！”

紫晗放下碗筷就起身等著他帶路。

高長恭命人將門外的步輦抬出去，而自己則帶著紫晗往后門出去了，顯然是不希望有人打擾，做事的公公自是有眼里不會去打擾皇帝的雅興。

“走吧，我們一塊兒散步過去，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太多人伺候。”

“好啊，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紫晗笑著答應，心中卻驀然悲涼，像這樣兩個人相處的時光，以后只少不多，紫晗想要好好珍惜，他能只屬于她的每分每秒，步輦又何嘗不是身份的象征，他貴為帝王現在愿意為她屈尊，但是紫晗又怎么可能奢望他屈尊一輩子，畢竟人是習慣性動物。

現在的他對她沒有帝王架子，不代表永遠不會有，皇帝畢竟是皇帝，早晚他會變成高高在上的存在。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處久了高位又怎么可能愿意低就，再深的長情就算敵得過時光流淌，歲月流逝，也敵不過人事變遷，隨波而逐的心。

高長恭緊握著紫晗的手，回眸一笑，百媚流芳，卻又俊美冷毅，帥氣逼人，他的笑仿佛蓋過了世間一切美好。

紫晗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這家伙今天總是對她放電使美男計，到底想干什么呀！好吧，紫晗承認自己的確是被他的俊美給電到了。

可是她或許永遠不知道這樣溫柔美好的高長恭只有在她面前綻放，除她以外所有人面前的高長恭，是她無法想象到的冷漠傲然，甚至是殘忍狠絕。

這些高長恭都不會讓她窺探到太多，縱然他對君澤的態度已然有些暴露，卻也難免可以唐塞過去，畢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別人覬覦自己的女人。

剛踏出后門，突然一個人影從門邊走出，高長恭一驚待看清來人，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溫柔的眼神轉瞬將為冰點，臉上的笑意在剎那間消失，心中把福林那個管事公公咒罵了千百遍，該死的人是怎么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