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閃耀昨日事，白綾翻轉(zhuǎn)冷如霜。

蕭睿賢眼神空洞，靈魂似乎早已被抽空，靜默的跪在靈堂前，絲毫不理會那些來來往往卻沒有一絲真情實意的官員和嬪妃。

紅袖嘆息一聲，雖是習武之人，但整整守了一天一夜，面容之上也顯得些許疲倦了，月兒幾番相勸之休息，可她看著蕭睿賢這般模樣，自己又如何放心去休息，靜靜在蕭睿賢身邊蹲下，道：“去休息一下吧，娘娘要是在天有靈，看著你這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那該多心疼啊！”

“我沒事，我想多陪陪母妃，倒是你，為了我不停的忙里忙外，也該去歇息了，我很好，真的不用擔心。”蕭睿賢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回，感激的看著紅袖，此時也清楚的看到了紅袖眼中的疲憊，他也很是不忍心。

“你這個樣子，教我怎么不擔心，又怎么放心不在你身邊。”

“連父皇都放得下心不理會我們母子，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蕭睿賢自嘲的悲笑一聲，看著自己母妃靈位上的孝義皇貴妃幾個字，心里就如刀割。

紅袖輕輕拍住蕭睿賢的肩膀，雖有些理解，但亦無可奈何，“恩恩怨怨數(shù)十載，又豈是我們晚輩所能理解的，我們能做的，唯有尊重他們的選擇。”

“母妃的感情我無從左右，但他們幾十年的夫妻情份，我想誰都抹殺不了，又為何都總是在計較過去呢？”

蕭睿賢似乎早已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自己不愿將自己解脫，父皇給了自己母妃孝義皇貴妃這無尚的榮耀，確不愿送母妃最后一程，他知道，還是因為他們的心結(jié)沒有打開。

而此時的紅袖，聽到蕭睿賢的話，心突然被驚醒了般，為何要計較過去，這是她一直沒有想過的問題，若無情份，又如何相處數(shù)十載？又怎么會彼此不信任？

“難道真的和他們有關(guān)？”

蕭睿賢不明紅袖之言，但見紅袖神色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和誰有關(guān)？”

紅袖搖搖頭，“我不清楚，但也許從中真的另有隱情。”

蕭睿賢聞言，諷刺般笑道：“人都沒了，還能有什么隱情。”說著嘆息一聲，再道：“罷了，母妃絕然離世，無非是為了保護我，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此生能無拘無束的活著，不求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只愿活得瀟灑坦蕩。”

“可身為皇子，想自由又何其困難？”

蕭睿賢無奈一笑，但又十分堅定道：“自由我是沒有盼過了，但是我的人生不會再由別人操控了。”

“你想干什么？”紅袖心中感到陣陣緊張，不由自主的問道。

蕭睿賢神情愈加堅定，看著自己母妃的靈位，信念即定……

紅袖緩緩站起身來，她不明白蕭睿賢心中有了什么主意，可此時的她怎么也無法冷靜了，“你不要亂來，天下蒼生，豈能兒戲？”

“天下與我何干，身為皇子，難道就沒有我自己的選擇了嗎？”

“可這一切非你莫屬啊！”

“沒有人生來就為這個活著的，皇兄沒有去世之前，誰想過這一切會屬于自己，或許睿奇在想，但我從未想過。”“太子的離開我們都很難過，就像你母妃這樣突然離世一般，我們都無法接受，可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我們無從選擇，只有面對現(xiàn)實。”紅袖語句忠懇，試圖要說服蕭睿賢。

蕭睿賢又是一聲冷笑，“面對現(xiàn)實？要是皇兄能夠面對現(xiàn)實，會是那樣的結(jié)局嗎？連皇兄都不愿面對這個現(xiàn)實，憑什么要我面對？”

“他沒有不面對現(xiàn)實，即使再掙扎，他都沒有放棄過，那不過是個意外。”

“意外？”蕭睿賢質(zhì)疑的看著紅袖，又道：“是意外嗎？以前我確實認為是意外，但看到云飛揚之后，我知道，我錯了。”

紅袖聞言，有些啞然，其實在知道自己七妹突飛猛進的武學造詣之后，她也懷疑過蕭睿桓之死，當年他和自己七妹朝夕相對，定是早知道七妹的真實情況，但還是以身相護，以命相抵，若是說為情，她卻曾真真切切的聽到兩人同時抵抗之聲，即便暗生情愫，以蕭睿桓的理智，斷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除非，是真的不愿留戀這個世界了。

想到這里，紅袖亦不知該如何勸說。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奈，她本是這個世間的一名弱女子，卻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要卷入這個混亂的漩渦中，若是仇恨，她有無數(shù)次機會選擇復仇，但她都放棄了，她不忍，更多的時候，他和她還有著共鳴，他們同樣有顆悲天憫人的心。

所以這一次，她也失去了方向，她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是什么？或許，明天就有答案，或許還要等待……

但當看著蕭睿賢用匕首將自己母妃靈位上孝義皇貴妃幾個字劃去，然后狠狠摔倒在地時，她知道，今天就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