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查查這位小姐？”呂宋側轉身子問老板。

五鹿眼皮耷拉一下，瞧呂宋眼巴巴地，一手擎筆記本一手抓著鋼筆。這個做事老耍牛津懷舊派的特助，什么時代了還用著紙筆，拉出去真寒磣人！她笑一下，笑得呂宋脊背發涼。老板就愛用這陰招嚇唬他。

“不查。今兒這么好的天氣，還帶著心思，不覺得可惜嗎？”她學著李薇的話。

“是是。”呂宋忙不迭點頭。

“晚上有什么安排？”

“上次泰安的方小姐來電，您沒有正面回應，我就說得看看。”

“她是做什么來著？”

呂宋利落地翻開筆記本，“慶生，還在WEAPON，去的都是那個圈的人。”

五鹿嘉魚輕哼一聲，“你倒了解。”

“做老板的人，基本眼色還是要有的。”呂宋回得理直氣壯，“老板要去嗎？”

五鹿嘉魚抬手理了理，青黑如綢的秀發便服帖在鬢側，那珍珠白的耳顯山露水，沒有耳墜——五鹿嘉魚沒有耳洞。呂宋看著，方覺即使是人的耳也是有氣質的，而這只耳的氣質便叫做性感。好在對這種誘惑已經習慣，他只帶著一種欣賞的眼光來看她。

她躺到座椅上，聲音懶懶地，“不去了，回家收衣服去。”

“呃。”呂宋呃了一聲，無可奈何。那些人可不是一般子弟，今晚說是給方小姐慶生，到底還不是沖著老板來的——誰不知道老板跟方家小姐素來親近，不管這親近是真心還是假意。方小姐也諸多關照請他務必幫忙，但他們不知道老板的決定向來不是他能左右的。有時候她自有打算，有時候卻是任性而為，他跟她這么久也常常弄不懂她的心思。

到了濕地公園，五鹿嘉魚起身，突然想起了似的，“去訂航線，明天起程去哈瓦那。”

“明天有股東大會。”呂宋翻著筆記本。

“去訂。”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是。訂一張？”

“嗯。”

這是慣例，老板和嚴氏少東交好之前，出國去非洲或是南美都是一個人。

“對外說我去了南美。”

“是。”去年阿根廷那邊被老板突然襲擊，分部經理死得慘不忍睹。哈瓦那分部最好燒高香祈禱自己的工程沒問題。

五鹿嘉魚下車，入口處門衛正在盤問一個小孩子。她走過去，正聽見那個孩子說話：“我住4608。”脆生生的音色，國語說得有些刻意的字正腔圓。

五鹿嘉魚一愣，4608，她的對面。她瞟一眼那孩子，是早上陽臺上見到的那個。門衛看起來有些面生，大概是新來的還記不全這里的住戶，只記著讓那孩子出示房卡或者讓家長來。她站在一邊，門衛向她行禮，她揮手制止。那孩子不再說話，僵著臉偏向一邊。倔強的孩子。五鹿嘉魚雙手抱胸，有意看這孩子能撐到什么時候。

漸漸地他耳廓通紅，額上冒出一片細汗。

五鹿嘉魚笑笑，“這孩子我認識，讓他進去吧。”

“哎，好！”那門衛的態度完全變了。

那小孩聽她這么說，反而抬腳要向外面走。五鹿嘉魚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把他扯進門。他別扭了掙扎，她卻突然放手，讓他一下跌到地上，臉朝下撲倒，萬分狼狽。

“哈哈……”五鹿嘉魚大笑，這算是今天最高興的時刻。“喂，小孩，你是誰家的孩子？”

喻天然爬起來，恨恨瞪了一眼五鹿嘉魚，“你，psycho！”一跺腳，跑遠了。

五鹿嘉魚還在原地大笑不已，不知為什么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