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 泛塵妄仙
- 水影驚鴻
- 4006字
- 2011-08-26 15:39:42
之初和牧夏末離開懸壺卿家后便往之前落腳的客棧走回去,遠遠便能瞧見轉轉有些疲憊的身子等在門外四處張望著,之初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被等待的感覺真好,即使那并不是一個人。腳下加快了速度朝轉轉走去,轉轉這時也已經發現了她,抬起那只被包扎著的傷腿,用三條腿以一種比較滑稽的姿勢跑了過來,逗得之初直樂。之初本來打算把轉轉抱回客棧的,奈何轉轉體型又大又重,實在是抱起來太累了,而且她手里還有卿濟世給的衣服,只能放棄這個念頭,讓轉轉用三條腿自己走進客棧。
之初捧著那疊衣服走進房間,先放在床上,把自己的包袱拿了出來,打開后便看見君之下的那件青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他那惱人的笑容,忍不住用手去掐那件衣服,直掐得皺在了一起,然后她才緩過神來,看到那皺巴巴的衣服又忍不住笑起來,去把它弄平,但是總是有褶皺,干脆拿了出來,出去問小二借來了一把熨斗,將衣服放在了桌上,仔仔細細熨了起來。
“之初這是在做什么?”因為之初進來的時候沒有關房門,路過的牧夏末正好看到她在熨衣服,便走進來不解地問道。
“哦,衣服皺了,熨一熨。”之初很認真地忙著手里的活,沒有抬頭。
“這件衣服看起來比你穿的大一些,不知是何人讓之初如此緊張?”牧夏末看了看那件青衣又問道。
“緊張?沒有的事,只不過衣服是別人的,我代為保管,弄皺了總是要負責的。這樣差不多了吧,沒想到熨衣服也挺累的。”之初被牧夏末一說先是一驚,然后立馬否定掉他的說法。看熨得差不多了便停下了手,拿起衣服來仔細看了看。
“之初,有些話老夫說出來你可能不愛聽,但是老夫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牧夏末突然語重心長地對之初說道。
“夏末兄請講。”之初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頭皮有些發麻。
“其實老夫也不會因此而看輕之初你,只是老夫覺得這攸關你的一生幸福,趁現在年輕懸崖勒馬還來得及。”牧夏末緩緩說道。
“什么我的一生幸福,什么懸崖勒馬?夏末兄你在說些什么,我怎么一點也不明白?”之初瞪著她那對大眼睛,滿眼都是不解地看著牧夏末。
“既然你不愿承認,那就當老夫什么都沒說罷。”牧夏末嘆了一口氣,起身欲走。
“等等,夏末兄,小子真是不明白你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能說得明白點嗎?”之初攔住了他,話說到一半不是要把她急死嘛。
“老夫的意思是,你身為男子,便不要與那青衣的主人糾纏不清了,畢竟龍陽之癖是不為世人所接受的。”牧夏末停了下來沉重地說著。
“龍陽之癖?哈哈,夏末兄恐怕是誤會了吧,我與那人萍水相逢,并未糾纏不清,放心吧,小子并沒有龍陽之癖,正常得很。”之初先是大吃一驚,后大笑起來,并向牧夏末保證自己沒有龍陽癖。
“原來是老夫多心了,讓之初笑話了。老夫本是來告訴之初,待會下來用午飯,吃完我們便上路吧,先回京城,各自回去準備一下再往千秋山莊去,之初意下如何?”牧夏末臉上尷尬之色一閃即逝,跟著告訴之初他的計劃。
“小子并無意見,我也該回去和兄長們說一聲。”之初同意道,把那青衣折好,與其他的衣服一起放入包袱中,便下樓與牧夏末去吃午飯。由于一路上吃飯住宿都是牧夏末付的帳,之初有些過意不去,這次的帳是堅決要由她來付,牧夏末也拗不過她,只能隨她了。
吃完午飯后牧夏末和之初還是乘著馬車,由原路往京城回去。一路上,牧夏末閑來便在馬車內彈彈琴,之初和轉轉則伴著他的琴聲慢慢進入夢鄉,一路相安無事地到達了京城。兩人約定好第二天午后在國師府門口碰面,再一起上路。牧夏末回了國師府,之初便也高高興興地和轉轉回秋宅去。
但是回到秋宅后,并沒有之初想象的大團圓結局,而是居安告訴她秋收他們又收到了秋無愆的飛鴿傳書,四人去積功德了。臨走時還對居安說,如果之初回來,就看好她,別再讓她到處亂走,乖乖等他們回來。但是之初真的想走又有誰能攔得住她呢?之初突然覺得很寂寞,想想從小到大都是和三個師兄還有辛女在一起,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即使之前她和他們分開,也還有牧夏末在身邊,而且總是忙碌著,便也沒什么感覺,但是現在突然靜下來,身邊卻沒有熟悉的人了,一種無所適從的孤獨感涌了上來。她從來都沒有這么失落過,她開始想辛女、想辛許、想秋收、想喬逍、想爹娘、想……咦,怎么又想到君之下了?難道這個人真的成了自己的心上之人?但是明明才見過兩次而已,而且雖然牧夏末解釋過心上人是什么,她卻還是懵懵懂懂的。最后之初決定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現在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轉轉還在身邊。之初便和轉轉一起玩耍,耍累了就倒頭大睡。
也許是因為趕了多天的路,之初確實有些累了,這一覺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之初趕緊爬起來洗漱一番,囫圇吞棗地把午飯給解決了。臨走的時候塞給居安一封信,讓他交給秋收等人,說是讓他們不用擔心她,事情辦完了就會回來與他們會和。接著又向居安問清楚去國師府的路線,還特地用筆記下來,匆匆忙忙帶著轉轉往國師府趕去。
饒是用筆記了下來,但是之初還是走了不少冤枉路,她還欺轉轉不會說話,硬是怪它帶錯了路,轉轉只能委屈地“嗚嗚”兩聲表示抗議。
等到得國師府門口,早已有一輛馬車停在那里了。
之初趕緊氣喘吁吁地往馬車跑去,三下兩下跳上馬車,一屁股坐好,喘著氣連連為自己遲到道歉著,請對方原諒。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把她驚得一屁股摔了下來。因為從她耳畔傳來一陣極其尖銳的女子叫喊聲,再轉頭一看,卻發現馬車中坐的不是牧夏末而是一個華服少婦,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其實之初看到她又何嘗不驚。
“快來人,將這個膽敢調戲本宮的刁民還有他的臭狗拖出去亂棍打死!”那少婦稍微鎮靜一些后便大聲嚷嚷起來。
“我?調戲你?我沒有啊,我以為這是夏末兄的馬車才上來的。還有,轉轉不是臭狗!”之初一邊說,一邊已經有很多牛高馬大的大漢上來將她拖了出去。就要被人亂棍打死的時候,牧夏末總算是出現并大喊住手。
“娘娘,這人是老夫請來的,他誤以為這輛馬車是老夫的,所以才不小心冒犯了娘娘,請娘娘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便饒了他吧。”牧夏末朝馬車中的少婦恭敬地說道。
“叔父,你怎么結交了這樣不倫不類的人,還帶著條狗,快讓它離本宮遠些,本宮最討厭這些渾身毛茸茸的東西了。既然是叔父開了口,筱兒自然是不予追究,筱兒這就回宮了,祝叔父一路順風,早日為皇上取回那半本不死訣。”那少婦把頭從馬車中彈出來,滿臉鄙夷地看了之初和轉轉一眼,和牧夏末說了幾句,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之初,沒事吧,這是筱妃娘娘,老夫的親侄女,生性刁蠻,你不必放在心上。”牧夏末向之初介紹著那個少婦。
“小子倒是沒什么事,就是轉轉被您那侄女說得一文不值的,它肯定很受傷。”之初蹲下來摸摸轉轉的頭,后者似乎真的一臉受傷的表情。
“那老夫便替侄女向轉轉賠不是了!”牧夏末真的就向轉轉躬身作了一揖。
“小子開玩笑的,沒想到夏末兄如此認真,倒是讓小子難堪了。”之初看到他如此,忙站了起來攔住他。
“眾生皆平等,轉轉也是有尊嚴的,這個不是是老夫應該賠的。”牧夏末堅持把禮做足了,之初也便不阻止了。不久有個長得甚為粗獷的大漢牽了一輛馬車過來,馬車上干糧和水都準備了不少,還有一根捆了起來但是看得出來很長的繩子,之初暗忖牧夏末真是想得周到。牧夏末讓之初和轉轉先上車,自己隨后也跟著上去,那大漢則在前面趕車,啟程趕往千秋山莊。
這樣行了數日,以前和辛女等人一起趕路的時候之初不會覺得時光過得慢,總能有說有笑地邊玩邊行路,又或許是剛剛出來外面的世界,什么都感到新鮮。現在那股新鮮勁已過,而且身邊這個牧夏末又不是很愛說話,說的話也比較古板,之初便有些發悶,但是總是睡覺又睡不著,就呆呆地看看轉轉,轉轉也呆呆地看看她,看累了就閉上眼歇息一會兒,總而言之她快被悶死了。
“之初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是否和老夫在一起悶壞你了?”牧夏末見之初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便問道。之初也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好,只好沖他笑笑。
“之初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嗎,還是世人的妄念作祟呢?”牧夏末不知是想為她解悶還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想法。
“長生不老原本小子是不信的,但是夏末兄活生生地站在小子面前,那就是鐵錚錚的事實,也容不得小子不信了。至于起死回生,小子聽是聽說過,但是沒有親眼見過,或者真的是世人癡心妄想吧,但也不能斷然說沒有這種可能。”之初果然開始認認真真沉思起這個問題來。
“之初聽說過還生殿嗎?就是傳說中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地方。”牧夏末點了點頭,隔了半晌又問道。
“還生殿?聽大家說起過,夏末兄就是在找這個地方,但是具體的小子便不太清楚了。”之初早就準備好了這樣的答案。
“老夫也只是聽說,不知道是否真有這樣一個地方,此次前去千秋山莊就是為了問問清楚,因為據說千秋山莊與還生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牧夏末這次沒有向之初隱瞞自己去千秋山莊的目的。
“哦?這千秋山莊小子也是聽夏末兄和卿大夫說起才知道的,這些地方都太過神秘,小子能夠一同前去倒也感到十分榮幸。”之初倒是真的不知道千秋山莊和還生殿有什么關系,也沒聽秋無愆說起過。
“再過去就快到仙侶鎮了,之初聽過仙侶鎮上有個獨特的節日叫做小七夕嗎?”牧夏末換了個話題又問道。
“這個小子倒是卻有耳聞的,說是有一對仙人夫妻經過散布了瘟疫的小鎮,好心將鎮上的人都救了,小鎮人民為了感謝這對仙人夫婦便為他們造了廟供奉起來,把名字也改成了仙侶鎮,他們救人的日子便成了小七夕。”之初把自己在仙侶鎮聽來的故事又簡短的講了一遍。
“之初果然見多識廣,據說那對仙侶就是居住在還生殿的。”牧夏末打量了之初一會兒后接著說道。
“啊?那對仙侶住在還生殿的?”之初忍不住失聲地叫了起來,叫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但是她從小在還生殿長大也確實沒有見過什么神仙啊。
“老夫也只是聽說,都是些民間相傳的故事,之初不必當真。”牧夏末捋了捋下巴,笑著對之初說。之初也笑笑點點頭,原本的煩悶已經一掃而空了,她決定等回還生殿后要好好問問秋無愆究竟有沒有這么一回事,還有千秋山莊和還生殿又是什么關系,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這樣又趕了兩三天的路,他們并沒有在仙侶鎮上作停留,只是按照卿濟世的指引一路往那斷崖去。馬車就停在了斷崖前,前面卻已經沒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