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只在一瞬之間便在眼眸中打顫，咽喉好似被人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雖然知道他們都該死，可是聽到那人死去就足以肝腸寸斷，如果真的看著紫炆死去，而且是死在紫煙手里，她還會承受得了么？

她明白其中所有的道理，也知道紫煙的難處。可是，從心底來說，她是不希望紫炆死掉的，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更何況是死在紫煙手下。

可是，紫煙她是鐵了心的，她在問“如果有一天，女兒真殺了紫炆，娘會傷心么？”，其實她在說“娘，我很快就要殺紫炆，到時娘不要怨紫煙，您也不要勸煙兒，煙兒已經決定了”。

她的母親傷神地望著她，眼里擒滿了淚水。怎么會不傷心，怎么能不傷心，她只一個母親啊，她的煙兒為什么變得如此殘忍！

淚終究在眼里是待不住，簌簌地滾落下來。紫煙看得心疼，她何嘗不知母親會傷心欲絕，她自己都會如此，又何況她的慈母！

可是，紫煙她更有難處，此事是勢在必行的。

紫煙在心中嘆息，伸手為母親拭淚，母親卻緊緊握住她的手，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煙兒啊，能不能……”

“娘，”她知道她要說什，她終究不會讓她說出口，她也怕自己一心軟就答應了娘親：“不要說，煙兒明白，可是……”紫煙重新將臉埋在娘親的懷里，聲音似如囈語娘：“娘，女兒不孝，不能侍奉您到老，您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煜兒。煙兒一生雙手沾滿鮮血，自知罪孽深重，娘不要怪煙兒好不好？”不要怪煙兒，等煙兒事情了結，自會下去像父親請罪。

后面的話紫煙沒有說出來，她不必說出來。她這個女人，就該遭天譴，心狠手辣，無情冷血，大逆不道，她不會忘記父親死時那雙久久不能合上的眼睛，似有無數的話要對她講，眼里滿擒著淚水。她是希望父親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的，為什么當年要那么狠心，狠心地利用她滅了秋水山莊，秋水山轉和紫霞山莊可是世代交好，尤其是父親和邱龍平，可是為什么父親要這樣做，甚至趕盡殺絕！

父親終究是只字未解，只是永遠地望著她，用著令她心痛得當場就想死去的復雜的眼神。

“煙兒……”母親嘆息，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終于只是一句：“娘不怨你。”娘不怨你，可是，你要娘如何能過接受啊，我的煙兒！

不遠處，紫煜聽著他們母女的對話，心里一陣一陣的痛，刀子就在心臟上一下一下地劃著，痛得他死不了又活不成。

這些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凌遲著每一個人的心，不管是知情還是懵懂的，看著紫煙就揪著心。淡淡的哀傷，淺淺的微笑，說不出的寧靜，學不來的溫柔，整個人都散發著死水般的涼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終究還是要殺紫炆的，是什么讓她如此窮追不舍，是什么讓母親如此痛苦地說著“娘不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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