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在那兒整理客廳，其實也沒什么可弄的，只不過是讓自己忙起來，不要胡思亂想。

有敲門聲，他真的來了。不，或許是其他人呢。

來的終究還是他。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告訴他小晨在臥室后就徑直想溜，想順道拐進廚房。

“我們談談。”他徑直走到客廳，坐下。

我站在他面前，低著頭，看著他的腳，不停地繞著手指。空氣中還彌漫著大蒜的味道，對，肯定是大蒜。

“坐。”

我在他斜對角坐下，手還是不知道該怎么放，甚至連腿也不聽使喚了。

“想好了？”

“真的不會強迫我嗎？”

“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應該知道，想要取之，必先予之。”

“嗯？”我抬頭，不懂。

“取、予你定。我想，你不會不懂吧。”

“我希望一切順其自然。”

“搬到這兒來。”

“上課不方便。”

“車送你。”

“太引人注意。”

一陣沉默，抬頭，卻發現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我怕黑。”

“心死的人會怕黑？”

震驚，他怎么會知道，我從未對他講過，肯定沒有。他還知道什么，到底還知道多少？

“不用這么看著我，知己知彼，商人而已。”

“予，好。”

談話結束后，他抱著小晨走了。臨時還不忘說一句：“我不喜歡大蒜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趕緊開窗透氣。

該怎么和其他人講呢？

“許言，怎么辦？”

“你真的要這么做？知不知道這會毀了你一生的。”

“他說不會強迫我。”

“這你也信，還這么天真。”

“以前，我一直認為人只要不貪，就不會被騙。”

“世界太復雜，人性有時不像你想的那樣美好。”

“如果是我貪，我認了。”人，是應該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價的。

“你，真是死心眼。”許言搖搖頭。望著天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許，這就是大學同學和中學同學的不同。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互支持，不管對與錯。

回到宿舍，整理好一切。小小跑步回來。看我忙著整理東西，問我怎么了。我說，我要去上夜班。12點，大家都回來了，一聽說我要住店里，都以為我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急需要錢。還叫我不要瞞著她們。看著她們焦急的面孔，誠摯的話語，以前的爭爭吵吵都煙消云散。

“真的沒事，我先去睡了，明天還有早班。”

上床，堵住耳朵。我知道，她們還會討論，會商量。患難見真情，真的很謝謝你們。

第二天，星期天，我就去辭了職。這個月的工錢，也就泡湯了。

打開Q，寫道：“我是不是太傻？”

日子過得很平淡，考完了，我也搬過去了。只是偶爾，還是很怕黑。熄燈的時候，腦子里全是鬼故事里的那雙雙眼睛。空洞的，布滿血絲的，憤怒的，憎恨的…有時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窗外霓虹閃爍，寂靜無聲。一個人抱著枕頭，縮在床頭，直到天亮。

我還是去給小晨上課。說是上課，其實只不過是和他聊天。這個年齡的孩子，誰愿意天天被困在屋子里，學了又學，習了又習。剛開始還不是很適應，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拿了他的錢，卻什么也沒做，于心不安。后來，看看他家，幾十塊錢，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么吧！他的一頓餐，估計夠我一年半載的花銷了。

他從來沒來過，只是我的卡里無緣無故地多了些錢。

周六，上課。

真的是王一上，很慶幸沒有逃課，也很慶幸是他講課。很有激情，不像有些老師只會照本宣科。

王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或許是我在他面前哭過吧！

但無疑，在全院500多人中他還能記得我，是幸運的。每個女孩都夢想著自己是童話中的灰姑娘，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會在心中幻想。可就像MrLai所說，在他的教學生涯中，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些成績最好的和最差的。我，屬于哪一種呢？

我曾經很崇拜他。

或許，曾經我有過幻想，但后來，我卻越離越遠。

聽著他的聲音，我對自己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希冀。

去食堂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他了。

今晚回不回呢？上完選修課就十點半了。腦袋打架中。

中途接到通知，放學后開會。好，不回去了。

上完課，直接去了奶茶一條街。來大學這么久，也慢慢開始適應了和不同的人接觸。但在一群人的世界里，還是顯得有點突兀。

回宿舍路上，大家三三兩兩，談著一日游的事。我也了在其中，幻想著…

藍天、白云、綠草、沙灘。一個人在海邊散步。遠處，同學們搭著帳篷，笑聲充滿整個沙灘。遠處，夕陽隕落，藍天突然變得通紅，然后，金黃…一點一點，直至天空完全暗下來

“小小說剛才有人打電話到宿舍說在北門等你。”

說我，會有誰找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沒什么朋友，除了本班同學，還會有誰找我呢？

“誰呀？”

“這么晚？”

“喲，青，變壞了哦。”

“藏著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湊過來，尋我開心。

聽他們這么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徐子陽，應該是他。

“告訴小小，我今晚不回去了。”說完，就小跑走了。

這么晚，找我干什么？

一路小跑，一路懊悔，這么開心的夜晚，怎么被他攪局了呢。

跑到校門口，停下來，大口呼吸，讓心跳平靜下來。

按正常步伐走出去，有輛車停在路口。月夜下，不是那么顯眼。但一看到那些爛記于心的號碼，就知道是他了。

走過去，只有趙叔叔在。以前他每次送小晨到我這兒，也有點熟了。

“趙叔叔。”

“小青啊，老板在家等你。”

“家？”

“是的。”

我上了車，一路沉默，看著窗外花燈閃爍，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該想怎么面對他嗎？不，此時，相反，我的心很平靜。用句不好聽的，好似視死如歸是的。

“小青，到了。”

原來，這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