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宮離
- 浣青絲
- jauney77
- 1654字
- 2011-08-12 00:28:16
羅帳輕垂,四角擺放的香爐里,蘭麋氤氳。
紅綃帳里,點(diǎn)著一盞微弱的紗燈。胭脂紅的衣裳,緊裹著一段柔若無骨的水蛇腰。
她坐在燈影下,薄薄的唇瓣上,描著豆蔻般大小的一點(diǎn)紅,頭頂?shù)南才琳姓袚u搖,卻掩不住她那傾城的容。
燈影一挫一挫地,在她瑩白得好似白玉般的肌膚上流淌。突然,燈芯蔫了一下。她伸出纖細(xì)的手指,用指甲猛地將燈芯剔了回去。嘴邊,一聲低低的冷笑。
透過喜帕,她望著門外那些顛倒的影子,那雙眼睛,猶如蚌殼里剛剝出來的珍珠,新鮮濕潤。
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悄悄地攥緊了手心。手心里,是一顆黑色的藥丸。那是極霸道的媚藥。
前廳,燈火通明。
耳邊還充斥著王公大臣們喋喋不休地祝福與溢美之辭,楚行風(fēng)的思緒卻早已飛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大婚的事情千萬不要傳到她耳中才好。不安像波浪,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楚行風(fēng)恨不得把眼前那一個個阿諛奉承的小人們統(tǒng)統(tǒng)打包扔掉。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流逝,終于等到賓客盡數(shù)退席之后,楚行風(fēng)不由地松了口氣。可是,當(dāng)他推開新房的門,看到床頭那個正襟危坐的女子時,又開始犯愁起來。不管自己再怎么不樂意,也不能忽略她身為星羅公主的身份。
真的要把她丟在這里嗎?猶豫,他躊躇不決。
大廳的梁柱上掛著兩個錦繡燈籠,把房間里映照成一種淡淡的紅色。薄衾,錦被,暖帳,凡是用來裝飾的東西都被換成了紅色。
怎么看都是喜氣洋洋,應(yīng)該笑逐顏開的場面。可是一個在房間里負(fù)手踱步,低眉沉思,一個坐在床畔,鳳冠霞披,不驕不躁。本是新婚燕爾。可新娘新郎同處一室已有半個時辰之久,中間卻無半點(diǎn)交流。
她衣著整齊地坐在床上,久久地,看著地上那個來來回回晃動的影子。
她不是星羅的公主,真正的公主早已在半路被調(diào)了包。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宮離。
其實,這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但這些,在她踏進(jìn)幽國的地界后,通通變得不再重要。
妃色的燈光里,宮離將唇角彎起來一點(diǎn),悄悄地,悄悄地,綻放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她是星羅的第一美姬又怎樣?還不是男人眼中用來交換權(quán)利與地位的最佳工具。她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那個男人會真心的喜歡自己,可是剛才還在甜言蜜語,在得到自己之后,那張溫柔的面孔立刻便換上了一副對自己棄之如履的厭惡表情。
在被送上馬車之時,她已經(jīng)看透,心也已經(jīng)冷透。至于這個叫楚行風(fēng)的男人會不會喜歡自己,這些并不重要。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他的女人,成為幽國的王后。
宮離對于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對于自己的美貌,更是如此。那些曾經(jīng)拜倒在自己裙帶之下的男人,哪一個不是故作清高的衣冠禽獸?哪一個不會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
而這個剛剛成為她夫君的男人,宮長姬并不認(rèn)為他會是個例外。
所以她并不著急。她要等,等到他心浮氣躁,等到他按耐不住,等到他主動臣服,等到他欲罷不能的時候,她便會在他心口上狠狠地扎上一刀。
她是被男人當(dāng)作工具,但她何嘗不是利用男人來得到自己所需要的,她從來都沒有輸,從來沒有!
婊子也好,妓女也罷。她就是要站在權(quán)利的最巔峰,然后把那些嘲笑過自己,侮辱過自己,輕視過自己的人通通踩在腳底下,盡情地蹂躪,報復(fù)。
月,明了又缺。
當(dāng)燭火的光終于在經(jīng)過一番垂死掙扎,黯然熄滅時。楚行風(fēng)終于忍不住推來了房間的門,一聲不吭地沖入了夜色之中。
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在新婚之夜撇下新娘子跑了出去,甚至連新娘的蓋頭都還沒有掀落。那推門的‘哐當(dāng)’聲無疑像一記驚雷打在宮離的心頭上。
墻角,擺放著一張梳妝臺,菱花形狀,上面鑲著一面鏡子,上好的黃銅打磨的鏡面,光滑平靜,鍍一層昏黃的光。
宮離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于是走過去,取下銅鏡,舉在身前,觸摸著鏡子里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所有妖媚的顏色裹著她,十八歲露潤艷繞的花,卻在歲月的腐蝕中悄悄地枯萎了。那一道道淋漓的傷口,又開始潺潺往外淌著血滴。
我會讓你后悔的!她突然氣憤地一把扯掉鳳冠,扔到地上。釵鈿滿地,她撿起地上的一只翠玉簪子,狠狠地,狠狠地劃向鏡子里的那張臉。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輕視自己的存在。一邊踩著碎落滿地的珠玉寶石,宮離一邊在心底憤憤地罵道,“楚行風(fēng),你給我等著瞧。”
黑暗中,那張原本妖艷的面容猙獰地扭曲著,一雙水眸里,閃著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