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命有異數(shù)
- 蘇笑
- 景楓
- 2605字
- 2011-04-11 10:43:53
(四)
袁大媽醒來,向里屋看去,只見地上鮮紅的一灘血,那嬰孩在床上哇哇地哭個不停。晴小姐一定是給那壞人抓去了。她心里想著,記起了當時看到一個黑影從自己面前閃過,便昏了過去。袁大媽抱起孩子,那嬰孩竟不再哭,一雙小眼睛水靈靈的盯著她看,直看得袁大媽心里樂呵及了。“小娃兒,你媽被壞人擄了去,你媽走的時候把你連同這塊玉交給了我。唉,也是你命苦,不知道你媽惹了誰,現(xiàn)在你要跟著我啦。你跟著老婆子我可不定要受苦了。想你本是嬌貴的命兒,這下可好。唉。”不禁又嘆了口氣。她才失去了自己骨肉,現(xiàn)下有這么可愛的小娃兒,一時間母愛有了寄托,越瞧那嬰孩越是喜歡。
第二天,袁大媽把小六埋了,尋摸著這地方不能再呆,抱了嬰孩往太湖方向去了。行得不遠的路程便到了隸屬太湖的一個小湖。太湖號稱“三萬六千頃,周圍八百里”本是江南水系的中心,有四十八島七十二峰,山水相映,美于天成,不帶雕琢。這太湖的一個小湖泊憑著些許冬雪的點綴,也是風味別樣。袁大媽抱著嬰孩在附近找了一家遺棄的廢屋,勉強安頓下來。看著懷里安安靜靜的小娃兒,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帶大這個孩子。
袁大媽看著那嬰孩想起了小六出了神,小孩突然哭了起來,想是餓著了。“我也沒奶水喂他啊,這年大鬧饑荒的,唉。”袁大媽正犯愁,看到眼前的湖泊,心下有了主意。這太湖素有“太湖八百里,魚蝦捉不盡”之說,索性弄些魚來熬了湯喂他。袁大媽把嬰孩用外衣綁在背上,向湖里捉魚去了。
幾柱香功夫,便捉了三條大白魚。洗刷過后,生火便熬起了魚湯。不多時香味彌漫開來,鬧得袁大媽肚子也咕咕的叫。她取來剛從衣服上撕下的一塊衣襟,在湖里洗干凈用來就魚湯用的,蘸了些放涼的湯水,一點一點喂著小娃兒。這時叮叮當當?shù)穆曧憘鱽恚腥说溃骸昂孟惆。孟惆。@想必便是太湖白魚了吧。我老和尚今天有口福啦。”說著一個身材矮小,扮相邋遢的和尚立在門口。面容精瘦卻慈眉善目,眉間七分灑脫三分正氣,背后背著個斗笠,左手拿個缺了口的缽。看見袁大媽道:“這位大姐,老和尚我現(xiàn)在餓得慌,可不可以給些吃食?”還沒等袁大媽答應,幾步上前端著袁大媽放涼用來喂嬰孩的湯,一口而盡。
袁大媽看著這老和尚,不禁奇怪,這是和尚嗎,連魚湯也喝,道:“這位大師,你,你不是吃素的嗎?”那和尚道:“老和尚不是吃素的。哈哈。”袁大媽聽了,沖他微微笑笑便逗著懷里的小孩不去理他。這饑荒之年窮人都不幫助窮人,指望成天想成仙得道的糊涂皇帝,日子那是真沒法過下去。袁大媽就任著這瘋和尚,心想等這和尚吃完走了自己再吃。哪知那和尚邊吃邊嘀咕道:“可憐的小娃兒啊,命不長啦。不對不對,他比老和尚還要先登極樂,那是好事。對啦,是好事。小娃兒啊,你羨煞老和尚啦。”也不理袁大媽奇怪的看著他,“你到了那邊給老和尚我問候問候我佛,就說老和尚有了功夫也要扯下他幾根頭發(fā),看看是卷的還是直的。”說著放下碗在自己的光頭上左摸右摸,手也不合十,嘴里號了聲阿彌托福。然后大袖一揮,擦干凈嘴角的殘漬。
袁大媽聽得這和尚的話大感奇怪,問道:“這位大師,你說哪個小娃兒命不長啦?”“這里還有第二個小娃兒嗎?嘿嘿,不過這早死晚死也差不多少,紅塵顛簸不如早登極樂啊。”和尚又端起碗邊喝邊道,好像這湯再不喝就會跑了似的。袁大媽道:“大師,這小娃兒才落地,是個早產(chǎn)兒,之前要是你這般說我還信,現(xiàn)在他臉紅撲撲的,可愛之極,又精神又機靈,怎么會命不長呢?”和尚道:“老和尚這雙招子,看得錯不了。往生極樂,樂極樂極。”袁大媽想著這孩子落地的時候身子冰涼得緊,那和尚的話也信了大半,道:“那……那可怎生是好。大師,你瞧這孩子有得救嗎?”那和尚道:“我即喝了你的湯,得人恩果記千年,和尚施恩不圖報但卻有恩必報,不過……”“不過什么?”和尚喝了大半鍋魚湯,坐在地上,一手摸著肚子,一手伸進衣服里抓虱子,打了個嗝,道:“我瞧這孩子與老和尚有緣,倒很愿救他一救,只怕女施主不讓老和尚救啊。”袁大媽道:“大師肯救孩子,老婦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不讓大師救!”和尚道:“老和尚有得一法能夠救這小娃兒。這小娃兒本來命根極弱,是夭折之命。不知何人用大神通竟然通了他任督,嘿嘿,這人忒也大膽,小娃兒筋脈就似那炸干的馓子,那是脆的緊啊。這般打通任督,雖是保了小娃兒一時的小命,但小娃兒長得七八歲時,體內(nèi)真氣不能自控,加之筋脈太脆,嘎嘣,馓子碎了,這娃娃就嗚呼哀哉了。阿彌陀佛。”
袁大媽不清楚小娃兒體內(nèi)什么真氣筋脈任督的,想是晴小姐為了救孩子所為,當下急了,道:“大師,你發(fā)發(fā)慈悲,救這孩子一救吧。”和尚道:“老和尚說了要救那就一定救,不過這事對于女施主恐怕……”袁大媽急道:“恐怕什么?”“恐怕就想往老和尚頭上拔頭發(fā),太難啊。”“大師,只要救得著孩子,便是要老婦這條命,也沒什么。”和尚聽了眼睛一亮,還是撓著身上,道:“老和尚以獨門內(nèi)勁施于這小娃兒身上,幫他擴筋展脈,到得這孩子明了事理再教他一門心發(fā),修習數(shù)載,這小娃兒自然無恙。”袁大媽聽得眉頭皺得川字也似,照和尚這般說,豈不是要把小孩交與他養(yǎng)。且不說孩子救不救得活,自己答應晴小姐要好生照顧著孩子,這和尚瘋瘋癲癲,不準把孩子買了換酒吃也無不可。心里想著,一時沒了主意。
那和尚躺在地上,抓了些地上的茅草搭在身上御寒,瞇著眼睛道:“施主莫不是不相信老和尚,也罷也罷。這娃兒與和尚的緣份來則來矣,緣份不到也強求不得。老和尚我還是睡他個蒙天大覺。夢他些紹興花雕,貴州茅臺,龍蝦十三香,清燉蟹粉獅子頭,這一說不爭氣的肚子又餓啦。唉唉。”“大師,我也是受人所托,這孩子,非老婦死了,不然我不會丟下他。大師既然不能相救,待孩子死了,老婦也隨他去。”袁大媽想起了小六,心里百般滋味,看著懷里的嬰孩,心中難過。和尚一個機靈坐了起來,道:“好一個非死不棄,就憑你這句話老和尚就救了這孩子。”這話說得似乎只有他可以救得這嬰孩,也似乎一定救得了,“老和尚就陪得這娃兒幾年,待他好絕了再離開。”袁大媽聽得這般,心里一萬個感激,撲通跪下向老和尚拜了三拜。
其時屋外飄雪點點,湖面凈得一片,映了岸邊的衰草殘葉,也是美得另一番風景。一個藍衫漢子站在門口,笑得詭異:“我說寂和尚,你半邊身子都陷在黃土堆了腳力還這么好,早早的到了等起我來。”老和尚道:“你從BJ追我到太湖,和尚我索性不走了,等你一等。要是你功夫夠了,這串九陽念珠便拿去。不過藥大門主,你也知道和尚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要從我身上白拿走東西,嘿嘿,不給點代價那是沒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