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你怎么了？”

跑著跑著突然被人抓住，紀思卿抬手把眼前模糊一片的淚拭去，原來是頡翾，她此刻只覺得無顏面對，仿佛與他有過一場豪賭，當初信誓旦旦自己一定會贏，如今卻輸的慘不忍睹，她打開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咬咬牙惡狠狠丟出一句“滾！”

“不走，我不走。誰欺負你了？”頡翾又攔在她身前，看她狼狽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想抱她又怕她更難過。

“你走開！”紀思卿使勁推開他，“再跟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雖然明知不是他的對手，她卻相信他不會強拉住她。

頡翾瞥見后面追來的頡昱，心里有些悶悶，卻放下了手臂任紀思卿跑開。

“十哥！”頡昱不明所以，只見到頡翾放走紀思卿，不禁惱怒，“你看她什么樣子還放她走！”

頡翾見再后面追來的瑤兒環兒兩人臉上憤憤不平，又見這三人有明顯打斗過的痕跡，伸手抓住了要追去的頡昱，“你，是不是愛得太自私了點？”

“什么？”頡昱怔楞。

“我說，自私。”頡翾每個字都咬得異常清晰，“你好自為之吧。既已明了思卿心中那人是你，我便絕不會再糾纏。只奉勸你一句，莫要愛得太自私，傷人傷己。”

頡昱對著頡翾離去的背影久久發呆，“自私？”

紀思卿沒有回府，直接去了宮外最熱鬧的一條街，她想知道人們有多恨她，有多厭惡她，有多覺得她可恥。這是唯一一次她出來沒有換男裝，更沒有戴面紗。也許會被人認出來吧，那人們會怎么對待她呢，她很想這樣被流言蜚語傷得透透的，那就不必再想著良妃那么輕的兩句責怨，最好再被一群人攻擊，臭雞蛋爛菜葉都一起砸來吧，悲慘到最悲慘就不會更悲慘了吧？

可是一路走過來她只聽到抽氣聲，喧鬧的地方能因為她的經過不過片刻就安靜下來，她胡亂在臉上抹了抹淚，看清周遭人們驚艷的目光，她不禁冷笑，果然容貌是有這樣的震懾力，全憑天生一張臉就能讓人敬重讓人喜歡。那些人呆呆地望著她卻沒有人過來扔臭雞蛋。她停下來等，等他們認出她，然后唾棄她。

突然有人在她面前站定，愣愣看了她一會兒，一會兒而已，不像那些人。然后那人輕笑了，“呵，原來是你。”

她有些疑惑，隔著眼中氤氳著的淚意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面前白衣刺得眼睛生疼。

“你瘋了？這樣就出來？”

那人語氣里有些關切，她想也許是她的朋友吧，不然誰會關心她呢？額，朋友？她又哪里有什么朋友呢？她暗笑自己愚蠢，卻突然被什么兜頭蓋住，眼前白晃晃的，然后被人擁著走了。她在想他會帶她去哪里，去哪里呢？只要不回家就好，只要不讓爹爹娘親見到她這副樣子就好，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很嚇人，滿臉的鼻涕眼淚，還有一雙空洞洞仿佛燃盡了的油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