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魏子宸又停下腳步。

“你們都起來吧！就按夫人說的去做。”

陸小蠻驚訝地抬頭看他，她沒想到魏子宸竟然這么容易就答應了。更沒想到，他知道她會武功之后竟然不再有任何反應。

“在看什么？”一面放大的面具突然呈現在陸小蠻眼前。

“沒……沒……沒什么……”被他嚇得不輕，陸小蠻一時間沒緩過神來，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那我們回去療傷。”見她這幅模樣，魏子宸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一直到回到房內，陸小蠻都沒有從剛才那個情緒中緩過來。

“浮塵！”

“……”

“浮塵！”

“嗯？”陸小蠻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房內了。冷靜下來后，她開始思索魏子宸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是為什么不說出她的事。

“如果沒有見過剛才的你，我會認為你是無害的。”面具下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她。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陸小蠻回了他一眼。魏子宸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魏子宸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天知道，他看見劉伯慢慢消融是有多震驚；小玉向她出手的時候，他也同時出手，卻不巧暗器打中了她飛向雷慎雷耀的其中一枚玉片，反倒是妨礙了她。想過她可能會武功，卻從未想到過廣寒劍會在她身上。小玉絕不是個小角色，她卻可以很輕易就……

“魏子宸！”陸小蠻隨手拍了一下他的左肩，卻傳來一聲悶哼聲。

“……”

“你受傷了？”陸小蠻大驚，她怎么一直都沒發現。

“無礙。”魏子宸側坐在床邊，沒理會她，“凝珊姑娘已經處理過了。”

“給我看看！”陸小蠻才懶得理他，直接自己動手。嚴重到要凝珊親自動手的傷，怕是非同小可吧！

魏子宸突然抓住她的手，反手一拉將她按倒在床上。

“你……”陸小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個人是受傷了嗎？怎么力氣還這么大？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一遍。”魏子宸習慣性地瞇起眼。

陸小蠻正想反駁他，卻無意間瞥見他的左肩。或許是剛才撕扯到了傷口，他左肩的衣服上有一絲滲出來的血跡。

“你的傷口裂開了，你都不會痛嗎？”她很快平靜下來，大膽地直視他，手再一次搭上他的衣服。“我只是想要檢查傷口，并無惡意。你盡管放一百個心，我沒想過要害你。”

“……”任憑她扯著他的衣服，魏子宸倒是老實了些。直到他再也忍不住了，才再次開口。

“你怎么這么笨，衣服都不會脫。”一件外衫已經在她手里變得面目全非了。她躺著倒是自在，他撐著的右手已經快沒知覺了。

“什么啊！”陸小蠻也郁悶了，“誰讓你腰帶上系個那么怪異的結，扣子又那么多。”

無語了，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干什么，腰帶上的結系得那么繁瑣，看似是死結卻又不是，說它不是吧它又很難解開。

“浮塵，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他用左手輕易地挑起她的下巴，“竟然連男人的衣服都不會脫。”

“哈，什么？”陸小蠻徹底無語了，“魏子宸！我又不是生下來就是給你脫衣服的。哦！我的天吶！氣死我了……你自己脫吧！我不玩了！”

尋了個空隙，陸小蠻順利從魏子宸的包圍圈里“突圍”出來。

“看來你的武功真的不錯，能在我眼前逃脫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謝謝夸獎！”陸小蠻自顧自找著傷藥，根本沒回頭看他。

“浮塵……”突然被他從身后抱住，陸小蠻顯得很不自在。但是礙于他的左肩有傷，她又不好掙扎的幅度太大。

“你……你又要干什么？我要找傷藥，你別這樣啊！”

“你瘦了……”

“什么？”陸小蠻瞪大了眼睛，不敢回頭看他。他這又是哪一出啊！

“別動！”雖像命令卻絲毫沒有用命令的口吻。有的時候，魏子宸自己都會覺得有些別扭，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對一個女人如此語氣，做事如此小心。

“……”陸小蠻愣在當場，忘了自己應該做什么。

“你早就猜到小玉是叛徒了吧！所以才會執意要回絕塵宮？”環住她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竟然有一絲滿足。這些天的擔心立刻煙消云散。

“……鳳鳴是小玉的佩劍？”片刻，陸小蠻才記得要開口。

“是，信里都已經告訴你了。”魏子宸平淡地開口。

信？一提到信，陸小蠻立刻來了精神。困難地轉過身，那家伙抱得太緊了。

“其他人的信我都收到了，你的呢？”她把手一攤，準備問他討信。

“應該被毀了吧！”魏子宸無所謂地看看她，“我那封是單獨給你的，似乎長恩沒有送到。”

長恩？

聽見這個名字，陸小蠻的眼神有些黯淡。

“很遺憾，我也沒能救回他。”

“你做得已經夠多了。”想到雷慎的回報，她竟然還要給別人亂起名字。不知道她為什么起這個名字，似乎長恩給了她無限的恩情。

“唉……算了，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說說看，你信里的內容。”魏子宸這么快趕回來，一定是尚清山或者昆侖派出了什么事。

“修集死了。”

“修集？”陸小蠻在腦海中迅速搜索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到過。“少林弟子？”

怎么會？這已經是少林死得第三個人了。修廉師父、乾空大師、現在又是修集……

“修集已經招了，所以才惹來殺身之禍。他和劉伯說得一樣，他們的主公是同一個人。倒是不知，宮中竟有人有如此功力，讓乾空大師五招斃命。”魏子宸說得輕巧，眉頭卻不自覺地輕皺。

“……你怕了？”陸小蠻離他那么近，又怎會看得不清楚。他在猶豫……

“還沒有什么可以讓我魏子宸怕的。”他雖這么說，但是卻不免多一個心眼。他這么快趕回來，一是為了小玉，再者其實就是為了她。當他得知鳳鳴是小玉的佩劍時，瞬間便想到了她。小玉是她的貼身丫鬟，如果小玉想要對她下手，他根本不敢想結果，還好她會武功、還好她沒事……

被他看得受不了，陸小蠻別扭地開始轉移話題。

“修集……修集都說了什么？”

“……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乾空大師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魏子宸反倒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什么？”陸小蠻不解得看著他。

“少林僧人不習劍！”

“……”

“乾空大師是在五年前得到的碧翼軟劍，由昆侖掌門轉贈，這你我都知道。而且，他乃好劍之人，練劍也不會是短短幾年光陰，難道浮塵真的從未起過疑心嗎？”

“……少林練劍之人絕不止乾空大師一個。”陸小蠻反問到。其實，三年前，乾空大師將廣寒劍贈予她時，她也曾經疑惑過，只是后來便慢慢淡忘了。今日魏子宸重又提起這件事，恐怕另有隱情。

“據修集所說，少林練劍之人除了他以外，幾乎都是老前輩，都是很多年前宮里的大內侍衛。他們被秘密安插在少林，直到五年前才陸續有人知道。”

“你說什么？”大內侍衛？是不是太扯了。

“聽說，他們是為了守護一件東西。但是那件東西在五年前丟失了。”

“是什么？”陸小蠻完全被他引起了好奇心。

“修集沒說出口……”魏子宸一臉可惜狀，但是陸小蠻隱隱感覺到事情似乎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那……修集是怎么死的？”既然是沒說出口，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浮塵猜猜看。”魏子宸突然將她攬腰抱起，徑直向床邊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我在問你話呢？”陸小蠻無語了，他不會突然“獸性大發”了吧！張牙舞爪地開始掙扎，一不小心又碰到了魏子宸的傷口。

“唔……”魏子宸一聲悶哼，但是隨后，他卻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啊？傷口不疼嗎？”此時，陸小蠻已經被他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床上，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卻仍然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悲涼。

手不自覺地伸向他臉的方向，輕而易舉地摘下了他的面具。也許，在這個世上，唯一能夠并且敢這么做的就只有陸小蠻了。

面具落下的那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