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馬雨姣倒吸了一口氣，手指上傳來的痛讓她再次想起她一下午的辛苦最終換來的就只是顏路狠心的拒絕，她不僅喪氣地將手指上的傷口含在嘴里，希望能稍稍減輕一下疼痛。可無論怎樣做，被拒絕的事情仍梗在馬雨姣的心間，不上不下的，讓她開始氣急敗壞。“都要拒絕我了，還關心我的手干什么！它掉了都不關你的事?！毕袷菫榱擞∽C她的話一般，她的手指又隱隱抽痛了一下。“以后，再也不去倒貼了，真是的……”馬雨姣說著，狠狠地掃了一下身下的地，“這絕對是最后一次！我保證！”站在顏路的院子內，馬雨姣暗自保證著。可如何抱怨，都無法讓她手中的活兒停下來，她仍是在一寸一寸的認真地掃著地。

“姑娘，不需要勉強的！”這時一只手從她身旁伸出，快速地奪過她手中的掃帚，“這樣對你手上的傷不利?！?

聽到那溫和卻偏偏又絕情的聲音，馬雨姣勉強使自己不掉下眼淚，“我自己喜歡這樣做……你不用管我的?！痹舅牒苡泄菤獾某蠛埃魂P你的事，我想干嘛就干嘛！可是話到嘴邊卻還是沒骨氣的被她吞了回去。

顏路看出她在賭氣，“姑娘你這是何苦呢！我認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可我不想懂……”

“姑娘！”

“我不要聽你說話了，你不許說！”馬雨姣強制他不許說話，原本強忍住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留下來，她用手粗魯地擦掉，卻不慎讓淚水浸在傷口上，又是一陣劇痛，“嗚哇哇……”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起來。根本就不在乎保持什么淑女形象了。

“姑……姑娘！”顏路也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竟會換來她這么大的反應，從未見過女子掉淚的他竟一時也慌了手腳。

“不要看我……我現在一定好丑……”馬雨姣將頭扭到一邊，說什么都不讓顏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我也不想這樣的……就是忍不住就……我也不想對你做什么啊，只不過是喜歡你也不可以嗎！”馬雨姣一邊抽泣一邊道。

“可是我真的從未想過男女情愛之事?！?

“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做個飯還弄得滿手是傷的，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想幫你做一點事，可你卻一直都在拒絕?！?

“姑娘為在下做的事情，在下都看在眼里?？嗔斯媚锬懔?。”顏路從衣袖中拿出帕子遞到她面前。純白色的手帕上仿佛還沾染了主人身上的熏香氣，有著令人鎮定的作用?！耙院蠊媚餆o需再為在下費心費力了，這些本不該姑娘做的！看姑娘你，不似平凡人家的女子……”

“你在懷疑我的身份？”

顏路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微微動搖了一下，“也對，我是個來歷不明的人……我的經歷說起來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

“若是姑娘有難言之隱，就當顏路沒有問過吧……”顏路對此表現出極為大度。

“我不是壞人的！”對于自己的身份，馬雨姣只能解釋出這一句，“請你相信我?！彼龢O力證明自己。

“我相信……那姑娘，現在你可以不要哭了嗎！”顏路似乎是對此事釋懷了，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你要答應我，以后不可以拒絕我！”俗話說“蹬鼻子上臉”就是在形容她，趁著顏路此時不會輕易拒絕她，馬雨姣開始提要求?！澳憧梢圆换貞业?，只要不拒絕我就好！”

“姑娘……”顏路一張口，便見馬雨姣一下子就變了表情，原本期待的樣子變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變臉速度之快，讓顏路哭笑不得?！昂冒桑∧憧梢圆豢蘖税?，姑娘。”

顏路答應的聲音剛落，馬雨姣便破涕為笑，“你答應了哦，不可以反悔！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馬雨姣深知儒家之人對孔夫子的每一句話都視為圣書一般，因此才搬出孔子的一句話，斷掉顏路的一切后路。

“姑娘倒是很精通儒家文化……”顏路默默念叨，“不知是師從何處？”在當時，私塾還沒有盛行，孔孟文化雖然受人推崇，卻還不至于達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教習孔孟文化的更是只有位于齊魯之地的小圣賢莊。女子在那個時代，認字的都在少數，除非是達官貴人家的女子。因此馬雨姣能熟練的說出論語之言，顏路不禁吃驚。

只想著堵住顏路的后路，卻不想讓顏路重新懷疑起了自己，馬雨姣心里暗罵自己太笨，在這個心思縝密的人面前，真的是絲毫漏洞都不能有?！拔摇疫@幾日閑來無聊，就去門外偷聽你們教課……聽著聽著，就會了。”??！看著顏路的表情，他果然是不信自己亂謅的理由。“可能是我天生記性就好！”

能夠熟練地背出《論語》中的話，她要比他印象中的還要深藏不漏。只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還是等她什么時候想說了再問吧。顏路嘆了口氣，令馬雨姣的心一下子揪的緊緊的。“我……我也不知道要怎樣解釋，可能是我上輩子就背過吧！”

“呵，姑娘信這命理之說？你有難言之隱，我便不會再問，等到什么時候姑娘想說了，再說也不遲。”

顏路一次又一次的諒解，讓馬雨姣的心再次向他靠近了些。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

“都是你，干嘛說這么讓人感動的話……”馬雨姣任性地將所有的錯全推給顏路，其中撒嬌的意味明眼人皆能看出。

“姑娘僅憑在下的一句話，就能被感動……”

“不是的，如果其他人對我說，我才不會理他……可是你不一樣的，你的話總是很容易就讓我感動。”

“別哭了，哭多了不利于身上的傷痊愈，況且你還把自己再次弄傷了?！鳖伮钒欀迹粗R雨姣手上交錯的小傷口，“待我給你包扎后，三天之內不要碰水了。若是姑娘要沐浴，便到山下的那片村莊內讓農婦們幫幫你，你若說你是小圣賢莊的，她們自會幫你的?！?

那時的民風淳樸，當地的百姓又十分尊敬小圣賢莊內的人，因此當馬雨姣照著顏路教她的方法闡明來意后，村中便有不少的農婦愿意幫她，甚至還有好多人聽說小圣賢莊突然來了個女子，都跑來看她究竟跟其他女子有什么不同，一時間熱鬧的讓馬雨姣頗為受寵若驚，但又感慨于當地人民的熱情。

“雨姐姐，小圣賢莊里是不是住著神仙？”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趁著馬雨姣一個人在的時候，上前拽住她的衣服問。對這個女孩子馬雨姣還是頗有印象的，每次都很像跟她說話，但總是被其他人擠到一旁去。沒想到她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馬雨姣蹲下身與她平視，見她露出極為認真的表情說道。

“因為我從未見到過姐姐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定是神仙。你說你是從小圣賢莊來的，那他們一定都是神仙了！”

馬雨姣雖然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但頭一次有人這樣夸她，不禁有些飄飄然，“這世上沒有什么神仙哦！”

“不會的，一定有的。外婆說過母親就是變成了神仙，不過她沒有姐姐好看，會不會那里就不要她當神仙了，她就可以回來陪我了！”

女孩子童言無忌的話讓馬雨姣一時間無言以對，“你想你母親了嗎？”

“嗯！我都好久沒見過她了……姐姐，你的母親對你好不好？”

母親嗎？自然是好的，畢竟是她的出生改變了母親的一生，但那樣的好她曾經不屑一顧，可今天她從未這么想過她的父母，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失蹤而擔心?！拔夷赣H她很好……”

“她會陪你嗎？”

“我恐怕是永遠都見不到她了……我活在一個他們永遠都觸及不到的地方?！瘪R雨姣自顧自地說，“你可能不懂吧，等你長大后自然會懂的，你要記得父母是世上最愛你的人，就算他們無法在你身邊陪著你……”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聽著馬雨姣的話，而在離她們幾米遠的樹后，一個身影在樹影間晃過，好像從未出現在那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