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把她拉到僻靜處訓斥羞辱一番，她壞了他的好事，哪知最后卻演變成他既無意，偏生多情的綿綿情節，就是到現在他都不明了，他怎么將她橫腰抱起，又心疼地給她洗凈傷口，敷上金瘡藥。

“心疼”想到這兩個字，楚嵊風的瞳仁閃過驚厥，一定是弄錯了，縱有千萬種理由，也斷不會去心疼她。

但她惹得他頗不安寧。

“不要傷她。”秦天行緩了緩說道。

楚嵊風眼光灼灼地望著秦天行，眸子犀利，鋒芒，還有沙礫沉淀般地深沉。

——“對她好點。”

——“不要傷她。”

何時秦天行會為了一個女子說話，他向來潛藏情感，五年來，一直認為他是冷血的，原來卻也只是霧里看花，石中藏玉。

人心終是看不透的，楚嵊風始料不及，只覺夜半的秋寒直透心。

外面雷擊電閃，一道閃光將楚嵊風的眼刺濁，他有點混沌，轉過身，與秦天行背道而立。

“安雅有問題，你我單獨會面，要避開安雅。”楚嵊風自嘲地一笑，那抹笑容淺淺淡淡，眸子里除了孤傲和偏執，再沒什么了。

本以為秦天行會吃驚，哪知他無動于衷地佇立著，一語不發，秦天行素來如此，他沒有感情，從他的臉上從來找不到喜怒哀樂，他只聽命于楚嵊風，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對所有人都心存戒備，也許包括安雅。

只是對她是個例外！

***

“少爺……你怎么來了？我這就去……”當楚嵊風出現在頤疏苑，琴素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歡蹦亂跳地跑進屋內，“快起來了，快點！”

這個時辰了，居然還在床上，楚嵊風抿了下唇，習慣地動了動扳指，能聽到墻角邊有嘰嘰咕咕地鼠叫。

賀疏雨從被衾里伸出雙手，總也改不了熬夜的毛病，伸個懶腰，鼻翼間發出慵散的聲響。

“楚少爺來了！”琴素看到賀疏雨不雅觀的舉動，小聲提醒。

一聽到楚少爺三個字，賀疏雨睜開眼睛，只見楚嵊風站在琴素身后，雙眼冷漠倨傲地望著她。

他居然無聲無息地進了來？他一定看到她剛才滿臉的睡痕狼藉。

賀疏雨“啊”地駭浪般的一聲尖叫，用力將被衾扯過頭頂，“楚嵊風，你給我滾出去！”聲音雖經過衾被，卻字字鏗鏘。

琴素低聲地喚了聲：“小姐。”

沒聽錯吧，他是她的相公，她直呼其名并叫他滾出去，琴素不知賀疏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去準備早膳，楚少爺在這里吃嗎？”琴素倒是挺上心，給他倆創造著單獨相處的機會。

賀疏雨沒有聽到楚嵊風回復的聲音，一定是默許了。

她躲在被衾里不敢動彈，只穿了一件小小的褻衣。

屋子靜靜，悄無語半。

楚嵊風舉目四望，曾經在這間屋子里掙扎沉淪，無法逃遁；曾經心如舟，不知身在何處，總也無法靠岸；曾經冷冷清清，黑暗讓他的心荒涼倉皇。

他長嘆了口氣，雙手負后，此景非彼景，無論如何，還是有一種久違了的感喟。

“楚嵊風！”賀疏雨控制不住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