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疏雨繞到書房窗下，里面黑暗，就算楚嵊風在又如何？賀疏雨想笑自己，怎么這么想知道他的蹤影，一定是因為他太詭異，勾起好奇心，不然，還有別的理由嗎。

想起白天楚嵊風帶著她去請安奉茶時途經一處籬笆，里面有一簇一簇的菊，不覺間已邁起腳步前行。

秋天的夜透著陰郁，菊的幽香越來越近，翠袖凝寒薄，簾衣入夜空，夜幕下的楚宅有一絲空寂，原來富貴會和落寞同在，不管人或物皆如此。

賀疏雨在看到菊的那一刻，如孩童般地迎合上去，她很奇怪，自己對花從沒有這份喜歡，只因為屋子里蟾蜍香爐吐霧著含有菊的香熏，只因為今天靠近楚嵊風時他身上若有若無散發出的如菊般的味道。

她暗笑自己，驚訝自己的想像力。

“你經常這樣一個人笑嗎？”一個聲音傳來。

這聲音似曾耳熟，在這個空曠的夜里如磬般有力有聲，賀疏雨尋聲望去，在籬笆旁的樹蔭下佇立著一個黑影。

雖看不清臉面，可身材魁梧，堅硬的身軀似一堵墻，無聲無息，即便在月光下賀疏雨也知是誰了。

賀疏雨沒有回答，白天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和她之間有關聯，她靜觀其變。

一陣沉默。

恍如隔世，遁入夢中。

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什么也沒說，仰天長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賀疏雨不知為什么，快步走近跟在他身后，他猛地一回頭，正對上賀疏雨的目光。

他的眼里滿是春風般地笑意，漾著如水的柔波，跟白天的他判若兩人。

莫不是這個身子的主人跟他是情人關系？不然這個楚紹鼎的眸子在月光下會這般晶亮，璀璨如珠。

“別再做傻事了！”他撫著她的肩，她能感到他的手帶來的暖意。

傻事？難不成尋短見是為了他？

好久，賀疏雨才回過神來，楚紹鼎已離去，從沒有一個男子會這么含情地注視她，從沒有一個男子會對她說別再做傻事了，讓她內心柔軟。

賀疏雨感到自己的欣喜，菊香直撲鼻子，忽然感到小腹一陣痛，她掩住自己的肚子，一定是晚上吃得太多，她尋找著來時的路。

小腹越來越痛，路越走越深，賀疏雨小聲悶哼了一聲，便坐在地上，緊接著撕心般地絞痛，幾近無法承受的痛，她暈厥過去。

隱約有人抱起她，手臂有力，步伐疾馳，頭偎著的那個肩膀很厚實，很舒服，賀疏雨緊緊地貼著，能聽到怦怦的心跳，她好想永遠泊在那個臂膀間，永遠不要醒來，是楚紹鼎嗎？一定是。

***

“小姐，你終天醒來了。”琴素的臉出現在賀疏雨的視線里。

高床軟枕，紅羅帳暖，原來自己回來了，努力搜索記憶里殘存的片斷，不禁牽掛起楚紹鼎。

屋里空蕩蕩，除了琴素再無他人，他怎么可能出現在這個屋內？

外面傳來“梆梆——”的梆子聲，一慢三快，“現在什么時辰了？”賀疏雨問道，不知現在是幾更天了？

“丑時四更了，可把我嚇壞了，以為你又……”聲音里有一絲顫抖。

賀疏雨淺笑，這個傻丫頭又在擔心自己會尋短見，都這個時辰了，還精心地守護著，她好象已經連著幾個晚上沒睡一個好覺了，一臉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