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色一點點暗下來，幾縷晚風拂過臉頰，隱約間，悠遠清朗的簫聲，在暗沉的夜色響起，似從遠古而來，讓人心頭一片的寧靜。

悠揚的琴聲跟著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如潮水般四溢開去，

手指熟練的撫著琴弦，她的思緒卻飛遠了，白天的情景浮上腦海，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的狠絕。明夫人的話在耳邊再一次的響起。

紫兒從下人那里打聽到，那明夫人要她嫁的李員外是個無良的奸商，為人刻薄，薄情寡義，嫁入李家的女人，活生生被逼瘋了好幾個，所以這次才會要納妾的。

“為何今日的琴聲顯得如此的沉重？“琴聲一止，司徒絕玉關切的問道。

撫著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頓，落下一聲尖銳的雜音，明恩雅臉上閃過一絲的訝異，隨即釋然輕笑，只是那笑容顯得有些空寂，“司徒公子好尖銳的耳朵啊。”他告訴她，他叫司徒絕玉，她記住了，但是沒有可以去查他的身份背景。

“可以告訴我嗎？”和她聊天，讓他覺得很放松，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偶爾她也會發表自己的看法，雖然是寥寥數語，卻字字珠璣，，不知不覺中他和她說的越來越多，生活中的小事，官場的事情，和她接觸越多，了解越深，他也陷得越深。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給他這樣的感覺，似知己，似良師，讓他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更多，想要靠她越近，她是那么的堅毅而無畏，可是偶爾她也會流露出一絲的脆弱，讓他跟著心痛，而保護她的想法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知道自己對她是動情了，對這個看似冷傲淡定，堅強卻有讓他心生憐惜的女子。

心有些浮躁，明恩雅站起身，望著夜空，“今日是母親的忌日，我想念她了。”伸手撫上額角，掩住那一絲的嘆息。

聲音里透出來的哀傷是那樣的濃重，司徒絕玉也跟著沉默了，這一刻他多么的希望自己可以給予她力量，可以讓她不要傷心：“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讓你不要悲傷。”

淡雅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似驚雷一般，炸的她腦袋一片空白，明恩雅一時有些無措，他是在向自己表白嗎？

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怎么可能喜歡自己呢？他們雖然夜夜以琴相會，但是應該沒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知音的情誼。

是的就是這樣的，明恩雅你千萬不要自作多情。

正當她快被自己說服的時候，一道精光閃過腦海，讓她的心動搖起來。

也許，她不用嫁給那個糟老頭。

只是，轉頭看向墻外，她有些猶豫了，這般的利用他，自己是否太不厚道了一點？再說了，若他對自己沒有那個心，豈不是會很尷尬。

“本以為公子高潔如蘭，引為知己，希望公子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緊抿著唇，明恩雅的聲音顯得清冷而生疏。

“小姐請不要誤會，絕玉絕非輕狂之人，更加無意言語間冒犯小姐。”司徒絕玉急急的解釋道，因為在乎，所以不希望她對自己有不好的印象：“絕玉的話乃出自真心，日月可鑒。“

清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的笑意，這個人還真是單純，明恩雅冷著聲音繼續道：“你我素未平生，論交情也只是泛泛，公子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嗎？”

“雖未平生，但是小姐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的印在絕玉心頭，絕玉追求的是一個能一生相知相愛的伴侶，而不是一具美麗的皮囊。美麗的容顏會隨著時間流逝而不再，比皮囊更加重要的是內涵，小姐聰慧過人，淡泊高遠，就如一杯香茶，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品嘗下去。”司徒絕玉望著墻內，滿眼的溫柔情意。

“香茶嗎？“明恩雅冷冷一笑，看著自己的指尖，在夜色下閃動著冰冷的感覺：“茶涼之后，就只剩苦澀了。”一如所謂的愛情，開始時你儂我儂，到了最后卻只剩下怨恨了。她不相信這世上有永遠不變的愛情，也許今日他被自己的冷傲吸引，但是這份感覺能保持多久，一年，十年，可是她如何承受一輩子的痛啊？

“那就用我的心來溫暖她，不讓她變冷。”司徒絕玉有些心疼的看著墻內，為何她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滄桑的想法，

聞言，明恩雅有一瞬間的動容，雙手緊緊的抱緊自己，已是秋天了，“只憑這短短幾日，寥寥數語，你怎么敢如此的肯定？也許只是一時的迷戀，未必是真情。”

“絕玉有這個自信絕對不會看錯的。”他能理解她此刻的想法，愛情來的那么的突然，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只是在微微的驚訝之后，他開始反思，對她只是一時的好感，還是動心了。他是個慎重之人，對待感情亦是如此，在弄清楚自己想法之后，他才會表白，“希望小姐給絕玉一個機會。”

心頭有小小的悸動，他真的對自己動心了？面對這樣真誠的表白，她不可能真的沒有一點感覺，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的慌亂，事情似乎很順利，可是她卻突然不敢繼續了。

“聽說城西菊園的菊花這幾日開得正盛，京城文人雅士競相前去觀賞，三日后我們在菊園見，到時候若是你見過我的真面目依舊不該初衷的話，到時候我會親口告訴你我的名字。”帶著一絲的顫音，明恩雅有些困難的把這一段話說完。

“好，一言為定，三日后絕玉在菊園恭候小姐。”司徒絕玉難掩興奮的道，她即使不是傾城姿色又如何，他愛的本就是她那顆純潔的心。

“你一定要來，我會一直等你的。“墻內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司徒絕玉依舊癡癡的站在墻外。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離亭子不遠處的游廊拐彎處，一道裊娜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黑暗里，那張美麗的臉龐寫滿了不甘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