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知道這個？你知道烈蒙是什么嗎？”我大吃一驚。

“呵呵……”敏兒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哥哥初入凡間，許多道理不懂，亦是自然。殊不知天下人但凡過百歲，無能離烈蒙可活矣。布衣供收成于君子，君子哺賈商以烈蒙，遂天下太平矣。青龍淵內水，最能汲烈蒙，莫有敢肆意入內者，雙龍拒山熊于淵外，百姓倚福而安。”

我聽得滿頭大霧，聽他這樣講話，實在太累了，耐著性子終于還是聽明白了九分。“無能離烈蒙可活矣”，看來，烈蒙在他們這里看來，似乎是一種司空見慣的生活必需品。這幾天在我心中積累的問題一點點浮現出來，迫不及待地需要解答。

“你說的天下人是指誰？我算不算天下人？”

“哥哥乃是天渠下界之圣賢，怎算凡人？我入獄之日便得知，天下人莫分老少，共五千五百三十二人……”

“哈……”五仟五佰三拾二？我聽到這里，禁不住啞然失笑。這個天下，原來說的就是他們所處的村子、部落？難怪把我當成神仙一樣伺候。

“敏兒，聽我說，我并不是什么圣賢，呵呵……怎么說呢，其實你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有太多我這樣的人。”

“哥哥謙恭有度，足可服人！”且說著，敏兒竟然對我抱拳鞠躬。

“你……”我看看他，想說些什么，全被憋了下去，只得搖搖頭，繼續問：“你們這里從來沒有太陽和月亮，沒有星星，你沒有發現這點嗎？你看那……”我指著窗外的天空，那橘黃色的光不規則地涌動。“……這樣昏暗的光，你知道那是什么嗎？別告訴我那是太陽！”

敏兒看看天空，笑了笑說：“呵呵……哥哥，此非天為甚？何為太陽？何為月亮？”

我聽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最后，無奈地擺擺手：“算了，說了也許你也不能明白，有朝一日真想帶你出去看看……”

敏兒聽我說到這里，臉上露出傷心的神色，說：“哥哥好意敏兒心領了，要出此牢，除非主公寬恕我父……”

好嘛，他還把“出去”只理解為出了這個牢房！無奈，我想起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了，誰是回天？什么是《回天書》？什么是四圣？好像那位‘無畏’將軍很受歡迎嘛！為什么我看你們所有的軍士都長的一模一樣？”

“哦，回天乃天下最博學之士。住于深宮，除無為主公，莫有他人觀其容貌。傳聞回天能通曉人之前生后世，主公甚敬之。回天常寫文字，每當此，無為必抄出以昭天下，此文字暨《回天書》；四圣即為無為、無畏、無生、無息，四圣之府分庭四方，以拒山熊；至于無畏將軍，功德無量……”

正說到這里，突然，門口傳來“吱呀”一聲，傳來身披盔甲的軍士走動時沉重的腳步，敏兒聞聲停止說話。不一會兒，幾個容貌相似的軍士擁著無畏將軍來到牢門前，他們解開牢鎖，軍士上前攙起我，對我說：“主公令傳于汝，速行！”

無畏將軍似乎對我那么快速的恢復有些小小的詫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領著我向皇宮走去。在這一回從牢獄去宮殿的路上，我才發現原來不止主宮殿，其他的皇宮建筑都是煙囪一樣，座座高聳入云，沒有天花板，沒有屋頂，就仿佛是一座座拉長版的核電站。走上高處的臺階時，我向下遠望，發現所有百姓的屋子也沒有屋頂——這倒也是合理，這里沒有風沒有雨，建筑不需要屋頂；天空中起伏涌動的光，直照進屋里，倒不需要掌燈什么的了。只是，為什么宮殿一座座建筑為什么要建的那么高呢？這樣多費時費力啊？也沒有什么必要吧。

“咚咚咚……”照例是一通鼓響，就像古代衙門升堂一般，我被領進宮殿。進門時，我再次看到一名三十多歲的漂亮婦女，哭得傷心欲絕，被武士架著帶出宮殿。身后兩名押解我的士兵再次竊竊私語：“此為誰家婦？”

“武隔家，此次為三百次請愿……”

“唉……武隔無后矣。”

我心里禁不住一陣納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這里的計劃生育做得那么嚴格，以至于不讓人生孩子嗎？

上殿，三十多號文武官員列立兩旁，依舊是那個刺眼閃光的天井，光照射得人睜不開眼睛，那個無為就在這光的后面暗處。我想，那個無為天天在光的后面發號施令，連臉都不用露，這樣的威嚴才最攝人。

“啟稟我主！”無畏將軍下跪抱拳，說：“此人入青龍淵，歷雙龍吞噬而猶存，依著《回天書》所言，必是有用之材，現吾等替其請一官半職，以觀后效，望我主應允！”

“哦……”那聲音若有所思。

正在此時，一個傳令官突然急急地跑進大殿，慌張地報告：“我主恕罪！探子來報！今有山熊欲從自南廓犯境，眾卒已等令于岸！望主下令！”

“哦……”那聲音似乎有些緊張，所有官員開始小聲低語。“既是如此，無畏將軍有何良策？”

將軍聞言回報：“稟我主，山熊有勇無謀，我界三面臨淵，雙龍伏于水，人涉水則失魂，區區三兩山熊，無足懼也！”

“嗯……”那聲音似乎是服下一劑定心藥，語氣穩了許多。“下跪之人，可報于名字！”

我一直聽著，覺得他們說的和我沒什么關系，聽到這個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跪在前面的無畏將軍回頭撇了我兩眼，才意識到那是在問我。于是趕緊回答：“我叫孫恕！”

周圍的官員聽見我這么回答，頗有些意外，又開始私語。

“姜孫恕？”那聲音說道，我有些無語，愣是給我加個了姓。“虧得無畏將軍保奏與你，現山熊犯境，令汝擊退，如若成功，封官賜位，汝等可否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