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的是，解除麝蘭蠱的藥就是薩丹子。那個我曾經吃過的不知名的草種子。怪不得那日沙迦汗暴怒。定是以為伊薩偷偷給了我薩丹子，幫我解蠱的。

咖夏每日里用薩丹子給我熬了濃濃的湯汁喂我喝下，然后沉沉睡去，半日之后清醒，再喝，再昏睡……

如此持續了五日我便開始吐出黑色的污血。湯藥的濃度減小，我也不用再整日昏睡。清醒時便可以四處走走。

水晶鏡里映出的我，漸漸失去了妖媚的容顏，丑陋的皮膚一點一點地重新回來。

這才是我。沒有難過，心里反而踏實了。

這日半夜清醒過來，渾身骨節酸痛，想是藥物的作用吧。噼啪作響的火把映著火紅的紗幔，穹頂外的天空是無星無月的漆黑。漆黑的人心里悶悶的。

揉揉酸痛的骨節，起身，我獨自漫步在這座地下宮殿。慢慢踱著步子，伸手撫摸著冰冷的石壁、石做的窗格、水晶雕成的燈飾、天然鐘乳石的石墩……

這一切都讓我留戀起來。

摩挲著，走著，不知不覺中走到沙迦汗的寢宮。石門開著，里面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多日不見沙迦汗了，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一邊想著就踱步走了進去。

廳中是石椅、石桌、石幾、石頭做的書架。精細地雕刻著美麗的紋飾。雖無中原木質家具的精細，卻也是豪放大氣，有種迥異的高貴。

轉過書架后面的垂幔，便是臥室，大大的石床上黑色緞被鋪疊得整整齊齊。床邊的鐘乳石摳成的香爐正燃著，絲絲裊裊的煙氣升騰著，舞動著，最后彌散在空氣中。

這種味道是我久違的麝香味，沙迦汗身上的味道。

走到香爐前，貪婪地嗅著——

腳下一動，不小心踩到一塊活動的板石。石床竟然開始緩緩地移動了！

石床下面是個洞口，我拿起火把照著，一級級臺階向下延伸著，再下面便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奇地一步步走下去，那臺階越來越陡，陡到近乎上下垂直。小心翼翼地走著，直到聽到潺潺的流水聲。難道這里還有地下河流？

近百階臺階走完，果然看到了一條丈許寬的地下河。河水清澈見底，映著火光急急地流動著。里面的鐘乳石清晰可見，幾條小魚的影子倏的就不見了。伸手試試，這水冰涼刺骨，伸進去的手險些僵掉。

這么冷的水里竟然還會有魚？

只顧看魚，腳下突然一滑，一個踉蹌險些跌入河中，等我站穩，火把已經掉進河里，熄滅了。

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一陣恐懼襲來，只聽到急促的呼吸聲和潺潺的水聲。四周漆黑的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腳下一步不敢動。

可是，無論如何也得出去啊。

著胸口，平復了好久才恢復理智。回想自己所站立的方位，伸手依著記憶中的位置摸過去，果然摸到了潮濕石壁方松了口氣。

就這樣，一邊是石壁，一邊是流水聲，手扶石壁我用腳慢慢探索著在狹窄的河岸上走著。上上下下，磕磕絆絆，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前面有了一個小小的亮點。

那應該是洞口吧。我欣喜若狂地加快了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