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嗎？”

還是沒有聲音，只聽見他在屋中搗騰些什么。

我小心的撐起，靠在墻上，盡管看不見，但周圍的味道、感覺我還是清楚的，我再次被人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難道我命真不該絕。我輕輕下床，扶著床沿，來到門邊，奇怪的是，這次一點也沒有撞到桌子或凳子，很順利的到達(dá)門邊，門是開著的，我抬腳出去，沒料想被門檻絆了一下，重心向前傾，他馬上穩(wěn)穩(wěn)地拉住了我，將我?guī)У介T外。

我將他扶在胳膊上的手撂下，自己向前走著，既然死不了，不能與孤魂們做伴那這軀殼也要適應(yīng)現(xiàn)實，我現(xiàn)在是一個盲者，更要堅強起來。

我走著，失去光明后每步都很謹(jǐn)慎，手在前面來感知障礙物，的確很難，現(xiàn)在這情景倒是讓我想起海倫凱勒，一個多么頑強的女性，她的堅強、勇氣無人能比，她失語失明，但成就常人都不能及。她的生活艱難萬險，但她不畏懼，敢與命運作斗爭。而我自認(rèn)為與她是天壤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也至少得夠到她一根頭發(fā)吧，活下去的希望就此點燃。我要堅強起來，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

“唐姑娘。”是楚凌風(fēng)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頭，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怎么了？”

“你看誰來了，哦，對了，你看不見，那你聽聽。”

院中寂靜。

“鳶兒，鳶兒。”好似皓羽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站在原地，她抱住了我。

“鳶兒，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她伏在我肩上。

“羽兒嗎，真的是你嗎？”這個驚喜未免也太突然了。

“嗯，是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會……”

“別說這些了，看，我不是很好嗎。”我強忍住淚水。她拉著我的雙手，握的很緊。

“疼。”我的手腕處的傷開始隱隱作痛。

“鳶兒，手怎么了？”

“沒什么。不小心劃到的，不礙事。”我向她刻意隱瞞自殺一事。

“進(jìn)屋說吧。”她扶著我，進(jìn)入里屋。

“怎么屋里的桌椅都這樣擺放。”她這樣一說我倒是一愣，原來今天他在干這些事啊，這個李祐。

“羽兒，你不是被那些人帶走了嗎？”

“是楚大哥，那天我被監(jiān)禁在他們所住的客棧中，楚大哥易容成領(lǐng)頭的救了我當(dāng)時我也很害怕直到見了……”

“見到了什么？”

“沒什么，他說認(rèn)識你，還說是虎頭山的。帶我在這山上繞了很多路才找到這里，為了不讓那些人發(fā)現(xiàn)。”

“是嗎，那一路辛苦了。”其實稍稍覺得她有什么瞞著我，但如果真有什么事也是不了我好，不怪她。

“鳶兒，你……”

“怎么了？”

“沒什么，聽說李祐他們要帶你去治眼疾，可是這一路上恐怕兇多吉少。”

都是李泰搞得鬼，的確，現(xiàn)在回長安的話，說不定在路上就被他們解決了。我也正苦惱這事，那李泰的實力也是很強大的。但是為了我牽掛那么多人，真是過意不去啊。“別擔(dān)心，瞎了就瞎，至少我還會聽會說會走，雖然失去了光明，但很多事我都可以做的，其實現(xiàn)在也很好啊。“我故意顯得不在乎，不想讓皓羽再擔(dān)心了。

“鳶兒，如果你這么想真是太好了，放心，你身邊有我，有我們這一幫朋友。”

“嗯！”她的聲音突然有種鼓勵味兒讓人很精神，使我又添了幾分動力。

羽兒與我們會合也快七天了，這幾天雖然看不見，但越發(fā)覺著其他器官的感覺都放大了幾倍，原來有失必有得這話真沒錯。

我摸索著，從房中出來，羽兒從旁邊扶過我。

“以后要出來叫我一聲嘛。”

“好。”我知道她不想讓我再受傷了。

“去村中走走吧，已經(jīng)來了快一個月了吧。”

“嗯，好，你慢點。”

羽兒先向王嬸打了個招呼，就帶我離開了村長的家。

我走在不平的石子路上，涼風(fēng)吹著，一股青草的香味，旁邊應(yīng)該是田地吧，這感覺像極了小時候在外婆家的地里玩耍，踩著田埂，走中間交錯的小道，回去后，外婆還要把我的身上的土拍去，洗滿泥的鞋，嘴里還念叨著“我的小祖宗。”再很親熱的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

“那兩個姐姐是誰啊。”耳朵傳過來童稚聲。“好像是住在村長家的，那個紫衣服的姐姐我看見是一個大哥哥背她來的。”

“羽兒，是孩子嗎，走近些吧。”我想問他們點事。

“嗯，好。”羽兒小心扶著。

“小朋友，我蹲著，盡量離他們近些。

“有沒有看到一個臉上有一條疤的男人，有黑色披風(fēng)，很瀟灑的那種。”我把聶云飛的最主要特征問了他們。其實這幾天我也在懷疑，那個李祐是真的嗎？那些奇怪的感覺，更像是聶云飛，如果是孩子的話應(yīng)該不會騙人的。

“沒有，但是楚哥哥好像有這么個朋友。”

“楚哥哥？”我更是一頭霧水，這又是誰。

“就是昨天帶著這位姐姐的大哥哥，他是村長伯伯兒子的好朋友呢，人可好了呢，還給我買糖葫蘆和好吃的燒餅?zāi)?。”

“那么巧？真是戲劇。”

“姐姐你說的不會是……”

“小仁！”一個婦女的聲音。

“娘！”

“快回去吃飯，小斌，你娘也找你呢。”

“我知道了周姨。”兩人好像要就此離開。

“別走，別走，是誰，說清楚啊。”我心急如焚，但我相信如果是楚凌風(fēng)的話，那個人就是聶云飛了。

“姑娘，孩子的話你也別全信啊。”

“嗯，那請問，那人是不是叫聶云飛？”羽兒問她，我坐在地上早已失了色。

“是的，他和楚凌風(fēng)經(jīng)常會來這，帶來一些東西，大伙都很喜歡這兩個小伙子。”我更肯定了。

“那他最近來了嗎？”

“他啊，好像好久沒來了。”

“鳶兒，你別瞎想了，他現(xiàn)在怎么會在這兒呢，就算楚大哥來了，聶云飛也不一定來的。你想多了，就算他真的來了，我說過的我會揍他一頓的。”羽兒讓那個周姨離開了，將我扶起來。

“我拉著她，站起：“羽兒，我們回去吧。”

“嗯，好，小心點。”

我逆著風(fēng)，回轉(zhuǎn)過身，呵，深吸一口氣，“呼！”又重重地吐了出來，聶云飛你在哪，我，我真的真的……越發(fā)想見他，回去后就讓羽兒領(lǐng)我去楚凌風(fēng)那兒。

“楚凌風(fēng)，那個，能讓我見見聶云飛嗎？”我說得很慢。

“這個啊，呃，這個不好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這感覺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是嗎？”我原以為他知道的。

“唐鳶。”李祐的聲音這幾日還是第一次聽到，前幾日的他倒忍得住。

“李祐，怎么了？”

“太好了，今天我看到了我府特有的信號光焰，看來燕弘亮他們好像來這山上了，最好是帶一些人來，這樣行事或許更利索些。

“是嗎！那太好了，李祐，那我先和鳶兒去廚房看看，等下別忘了來吃飯啊。”羽兒上前好像拍了李祐的肩頭。

“知道了，林小姐——！”話里有著玩笑感。

這兩人倒近乎起來了，可是平時看他們也就這樣啊，何況羽兒與我們會合了才不過幾天，奇怪。

剛想出門，一個人倒先闖進(jìn)來，聽腳步聲是王嬸。

“凌風(fēng)啊，外面來了幾個人，說是見李公子的。”

“哦？”

“莫不是燕弘亮他們？”

“王嬸，帶他們進(jìn)來吧。”

“好的。”

“殿下！”

我在院中想聽聽是什么人，先讓羽兒去廚房忙著。

“屬下該死，沒有保護(hù)好殿下和兩位姑娘。”

“弘亮，真的是你。”

“上次那一次偷襲后，我和幾個弟兄躲過了追兵，因為極想知道殿下安全與否，這一個月在周圍明查暗訪，就剩下寧湖村了，本來屬下還抱著找不到殿下的可能，如今看來多慮了。”

“好好好，到齊了，那我們即日出發(fā)吧，對了弘亮你先打頭陣去鄰近的縣城把大夫的名單列一張給我。”

“殿下要這干什么？難道您受傷了？”

“什么東西，你殿下我好的很，你別管了，照著辦就是了，記得途中留下些記號。”

“是，那屬下就先走了。”

“你也找了那么多天了，休息一下，好好整修。”

“這……”

“這什么這，燕弘亮沒見幾天不會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吧。”

李祐所說的大夫名單應(yīng)該是為了我吧，眼眶猛得一熱，扶著墻走著。

日子過得真夠快的，一晃三天過去了，燕弘亮前日就先出發(fā)了，這幾日倒也清靜。

“鳶兒，我們也收拾一下，剛剛李祐來報信說今日動身。”

看來平靜也不過只是這兩天，過了今日似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嗯，好那你幫我一下。”

“沒問題。”她在那兒整理著。

“唐姑娘，林姑娘，聽說你們要走了，王嬸也沒有什么東西，這幾天新做了兩個香囊，有安神之效。”

“這怎么好意思，王嬸多謝了。”

王嬸向我走近，握著我的手，“要保重啊，一定要多休息，興許哪天醒來又能看見了，別放棄啊，好好照顧自己，我雖是外人但看得出來，李公子待人真不錯，好好把握啊，有些人一輩子也遇不到一個這樣一個對自己那么好的人。”她又拍了拍我的手。我當(dāng)時臉一熱，不好意思極了。李祐對我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其實我也有時會動搖，但他和聶云飛的感覺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