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黃昏，未末倚在床邊睡著了。

 只是短短一天，她已經消瘦許多，只是現在于炻的心再也疼不起來。

 猛地拔掉了手上的點滴，快步向搶救室走去。

 他的動作驚醒了未末。

 “你去哪？”

 她拉住他的衣角，驚恐地說道。

 “與你無關。”

 用力甩開她的手，徑直向外走去。

 對她是不公平的吧，可是誰又對自己公平過？

 他走到搶救室，昨天的痕跡已經消失殆盡。

 “躺在這床上的人呢？”

 他指著昨天于媽躺過的病床，冷冷地向值班的護士問道。

 “你是說昨天車禍的死者嗎？”

 他向前逼上一步，有著令人窒息的壓迫。

 “再說一遍。”

 護士顯然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懵了。

 “她，她，她被送到冷凍室了。”

 “誰允許把她送進去的？”

 他居高臨下，步步緊逼，將護士逼到了墻角。

 “這，這是醫院的規定。”

 他轉身準備離開，正好撞上了匆匆趕來的未末一家。

 “小炻，是我答應讓他們把你媽放到那里去的。”

 “你憑什么這么做？”

 “小炻，”未爸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

 “恨你？我為什么要恨你？”他的嘴角牽扯出一絲戲謔的笑意，“是你殺了她嗎？”

 “是，就是我殺了她。如果不是我說要出來吃飯，如果不是我開車出的車禍，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放過你自己。”

 他慢慢抬頭，冷眼睥睨著他。

 未末心驚，從來沒見他眼中那樣的恨意。如果要活著面對他的仇恨，那她寧愿死的是自己。

 “讓開。”

 他不再理會他們，向前走去，與未末擦肩而過。

 于媽葬禮那天，并沒有下雨，太陽很高。

 除了未末一家，還有聞訊匆匆趕來的李衍，胡言和言蓼。

 他們只是遠遠地看著，于炻沒讓他們靠近，未末也不例外。

 自從于媽去世那天起，于炻幾乎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沒有絕食，沒有眼淚，也沒有感情。

 未末就這么陪著他，整整兩天顆粒未進。到后來體力已經不支，有好幾次差點昏厥，卻依然咬著牙挺下來。

 后來于炻給她買了一碗粥，她和著眼淚喝了下去。但是他依然沒有跟她說哪怕一句話，甚至連一個多余的眼神也就沒有，他也再沒有給她買粥。

 葬禮過后，胡言和李衍都堅決要留下來陪著于炻。可是胡言公司臨時有事不得不趕回去，走時他說處理好就過來。而李衍則寸步不離的跟著于炻，言蓼也留下來陪著未末。

 于炻依然一言不發，李衍卻執著地緊跟著。

 “你怕我去死嗎？”

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他說道。

 李衍顯然沒料到他會開口說話，他愣了下。

“不，我怕我會去死。”

 于炻沒有再說話，低頭向前走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