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喪子
- 半壁江山:紅袖舞
- 荒顏未央
- 1357字
- 2011-03-10 14:30:01
我這生最還不起的不是李忱,亦非他人,而是秋。
他言辭之間與我稍許的為難若僅僅是為了平衡他心頭的苦。
他自知曉簡兒被押之日起,便派出使臣去長安,為我斡旋。
他,總是不忍我傷心。
可,遲遲不曾有消息來。
我在沛王府中逗留愈兩月,以他的快馬輕騎來回長安可兩遍。
不,我不該質疑他,他許我便會辦到,甚至舍棄他所有的東西,若非如此我何必明知不該還是求助于他。
“你在想什么?”黃口小兒近幾日總是莫名在我眼前晃動,我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嬉笑尋話與我說。
他到底是誰,我問他,他總是讓我猜。他喚秋王叔,我搜尋記憶之中的族譜,秋同輩之人除了李忱和李真,還有誰?
我不想去猜,也不愿與他多說話。
每每我無視于他,他便肆無忌憚的靠近我,睜著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所幸我有些定力,若是尋常女子只怕早早為他這精致容顏所動。
“你長的真美,那么許久了,我以為你會成為蒼老的婦人,那磨礪并非任何人可受的。”
一動,他好似在憐惜我。
素節仿若也被觸動,抬眼看這個本該比他還稚嫩的少年。
這樣的話,他也曾說過。可,那時的素節太過年少,只是溢美之詞。等素節到了這少年這般年紀,卻再也說不出這般話。
他的兩鬢垂著的珠玉在我眼前晃動,側目看他,他的眼很深邃,好似能夠將我吸入其中。
他抬手勾起我的下顎,兀然俯身上來吻在我的唇角。
慌忙,我推開他。
他得意的笑著,如得到了快慰的歡愉,他已知他的舉動意味著什么。
而我,茫然逃避。
“不要再去招惹她,她是李忱的妻,還是你父親的表妹,她是你的長輩。”秋警告這個孩子,而他妄圖搬出在道德倫理偏偏是在大明宮最站不住腳的理由。
“王叔害怕她被我奪走嗎?”李炎右手食指拂過自己的唇,如有余香,卻是在挑釁。
這是那純善之人的兒子嗎?為了顧念舊情而保這孩子,可除了外貌相似,他一言一行之中與那人無關,深諳權謀、真強好勝、咄咄逼人,這是對那與世無爭的人兒最大的褻瀆。
秋凝眉,“這天下誰也不能妄圖掌控她,她很聰明,你在逼近些。所有你埋藏在她身旁的陰謀都會被她知曉,不知何時她會計謀心生,反擊的你措手不及。”
“我知道,因此我想要得到她。”
“她不是你爭強好勝的戰利品。”秋鮮少動怒,李炎多番試探他的底線都深不可測,如今卻輕易撩撥了他的怒氣。
“王叔,難道你不想得到她嗎?”他不知死活的進一步逼問,他自以為那是秋心底的最痛,而秋卻有他想象不到的胸襟。
淡然一笑,“我時刻在她身旁,如風隨行。”
我不欲聽到他們說的話,然擦身而過之間,我還是停住了腳步,秋的聲音刻入我的心間。
我的簡兒自去京途中跌落山崖斃命,使臣道,他妄圖逃跑,被侍衛發現,追逐之際,簡兒寧愿跳下山崖也不愿隨他們去長安。
使臣命人在山下找到了尸身,因害怕承擔罪過,現行攜帶尸身去長安復命。長安命:此子忤逆天朝圣意,乃是罪人。以火焚尸,送回光王。
死,都不給我的簡兒留三尺黃土。
我肆虐的笑著,嘲笑我與李忱畏首畏尾的茍且,嘲笑我們為求安逸而獻出自己的兒子,還嘲笑我們被質疑的平淡之心。
秋再也不能撫慰我的癲笑,素節再也醫不好我的傷。
長安、大明宮、皇家、權利、斗爭,我何以逃避?
黑暗原本無邊,我去何處安生立命?
轟隆一身,我漸漸模糊意識,我的簡兒,魂歸何處?
秋拖著長衫漂浮著腳步,一紙三字,拖得他好累。
依靠在游廊柱旁,那一紙太重,他握不住,手一松隨風而去。
“我已去”
盼了六年,不過是短暫的相會,又是哪般在相見時心中暗自歡喜?
別時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