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王府年紀？”我巧手翻開，不過就是沛王府自守禮之后歷代王子皇孫的生卒年紀，一般這樣的年紀并沒有女人的名字，連公主、郡主的記錄也只是一筆帶過，但對于李氏王子皇孫的各種記錄還算詳盡，如頒布何種政令，擴建府邸，發放糧草等等生平事跡，都有記載，與大明宮的“事錄”同出一轍。

我約莫了解江南能有成為大唐“魚米之鄉”的過程，蠻荒之地的開墾得力于沛王后三代掌權。

可到了秋懷的父親，便有些不同了。其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周之秀！

周之秀，德宗建中元年生人，西南蜀中人，與姐姐周之蘭為平民女。憲宗初為廣平郡王，行至西川，節度使獻雙生美人，廣平郡王幸姐薄妹，妹周之秀轉道江南，得奉沛王李希春，德宗貞元四年周氏生王子秋懷，沛王寵而愛之，周氏恃寵而驕，嬌生惡，元和五年秋密謀毒殺沛王三子秋緒、秋冉、秋弘，沛王忿而怒之，責令司士參軍亂杖擊斃之，焚尸以絕超度。

元和六年年秋，沛王李希春常感于周氏事件，憂憤難抒，表奏天朝，請立四子秋懷為嗣子，元和七年秋，沛王李希春忽惡夢纏身，白日混夜不分，后心力交瘁，惡疾纏身，口吐鮮血十日，藥石無效，遂卒，年三十又五。

次年李氏秋懷即位為王，年十一歲。

秋，似乎這王府許許多多事情都與這個節氣有關，傷、死，唯獨不見嫁娶歡喜。我更喜歡獨稱他一字——“秋”，這世上，如今唯獨他能被稱“秋”了。

我約莫算了年歲，秋長李忱六歲，如今近二十五，卻除了這種種名號之外，孑然一身。

秋懷到靜堂，則是一身白色廣袖拂地長袍，衣服四邊都是黑色絲線滾邊，一根白玉簪子束著發髻，清白的面孔，好似天上飄然而來的人物。

我見他來，恍然想起，我來靜堂已然半年有余，此時秋日，是他父兄死祭的季節，紀年上沒有確切的日子，想來他是記得的。

果然，他親信的仆人搬了許多物拾到靜堂左偏廳，看來他需要住在這一段時日了。

我起身，鋪了蒲團到一旁，讓出堂下正中的地方于他。

他此刻仿佛沒有氣息了，踏地無聲，融入周圍的肅穆、蕭靜之中。到了牌位前，跪下連三叩起身，重而站起又跪下，連三叩，如此共四番，祭奠了他的父親和三位兄長。

隨后，他在一旁的矮桌前盤膝坐下，攤開早早準備好的筆墨，他專注與筆墨之間的模樣與李忱又是相似的，仿若他就在我的面前。

時不時他還須自己研磨，我輕輕靠近，他并未發覺，細細的，我為他研磨。墨香四溢，輕吸一口氣，香氣充沛五內，好似五內也被凈化一般。

香，何樣的香？為何我如此迷戀這樣的味道，卻無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