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御宸殿偏殿，卻并未見到呂承恩，正欲開口詢問殿里當值的小太監。卻見他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這位便是乜主子吧？奴才這就去請連公公。”

過了許久才聽得里屋傳來一陣低聲叫罵：“什么乜主子？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咱家剛歇下了又來折騰……”

跟著，一陣窸窣之聲，連貴方才走了出來，見了我，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原來是乜主子來了。”

“奴才該死，”連貴作勢打了自個兒一耳光，“如今該改稱乜姑娘了。”

“還望乜姑娘不要怪罪，這也是沒辦法，姑娘如今是上書房的女官了，奴才也只能依照規矩辦事，請姑娘見諒。”

連貴滿嘴都是歉意的話，臉上卻并無半點歉意之色，眼中盡是幸災樂禍。

連貴我自然是識得的，他也是從瑯琊王府跟著入宮來的，靠著皇上的信任和太妃的寵信，自以為總管之位早已是囊中之物，豈料橫空冒出來個呂承恩，生生奪了他的總管之位。

只是他不知道，呂承恩是萬歲爺安在先皇身邊的臥底，這些年也立下了不少大功，又一向熟悉宮內諸事，總管之位自然非他莫屬了。

我微微屈膝，淡淡一笑，道：“連副總管說得是，一切自然聽連公公安排。”

“如此，咱們便多有得罪了。”連貴清了清喉嚨道，“姑娘雖是宮中舊人，可畢竟沒有在御前伺奉過。”

連貴沉吟了一下，才又道：“早朝之后萬歲爺時常宣傳朝臣，若是出了岔子，只怕有失顏面。不若如此，姑娘就先跟著老奴晚間伺奉吧。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

“連公公客氣了，全憑公公安排。”

到了晚上，我方知原來在上書房端茶遞水研磨也是在不是件易事。一杯茶，既不能太涼又不能太燙，還要剛剛好放在左上角三寸見方之地，既方便皇上拿，不小心打翻了又不至于濕了奏折。

我自是連連出錯，顓煜雖沒有怪罪之意，一晚上卻是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瞧都沒正眼瞧過我。

我知他心中有氣，但我亦有自己的堅持。

連貴是那種最是會看臉色的奴才，見皇上對我并未有半分不同，甚至于比對他人還冷漠，不由得也冷了臉色。

再次忘了換茶之時，冷聲道：“姑娘一晚上卻是連拿捏茶水溫度都沒學好，可得要多上心些才是。”

我低頭抿了抿嘴，咬牙，柔聲答道：“連公公教導得是，奴婢自當上心。”

好不容易熬到子時，便有小太監端了一盤子牌子上來。顓煜朝第一排中間那個伸過手去，頓了一下，改翻了下面一個。

我瞟了一眼，顓煜原本是打算點云妃的，臨了卻改成了陶常在。

趁顓煜沐浴之際，我錘錘手，揉揉腰，舒展了一下酸疼的筋骨，心下盼望著顓煜趕快就寢，這樣我也能早些回去歇息了。

“乜姑娘第一日當差，定是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