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零張牌 愚者2
- 亡靈引路人
- 小妖煥瑩
- 2372字
- 2012-05-11 08:44:27
傷口開始微微泛疼了,這種感覺一旦開始產生就無法從心中拔去,女孩子用力按幾下止疼泵,手術中的麻醉藥還在起著作用,其實感覺不出是否有止疼藥注入身體,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仿佛這樣做就能夠舒服許多。
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她費力的摸索出個輪廓,塑料紙包起來的圓形物體,是糖么?終究還是太累了,關節連動一下都覺得疲憊。
呃?現在是深夜耶,怎么會有光亮?而且是從病床下方發出的,那里有什么呢?越來越亮了感覺暖暖的,這是什么啊?這種昏黃的感覺就像家里停電時媽媽點起的蠟燭火焰。
等等,火焰?這里是特護病房怎么會有火焰?該不會……
女孩子努力的想轉頭看個究竟,幾乎要撐破身體的極限,她眼睜睜地看著蠟燭在燃燒火苗一節比一節高,床單已經被點著,火焰爭先恐后地向上蔓延,好熱,后背越來越燙,要叫,要叫人才行,著火了著火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嘴巴張開合攏,喉嚨空空如也,為什么發不出聲音?燙!燙死了!我要被燒死了!誰快來救救我,救救我啊!眼淚洶涌而出,順著臉頰潤濕枕頭。
很快四周全部渲染成橘紅色,巨大的光影在墻壁上來回跳動,從小開始胸口每天每天都悶悶的,有的時候還會很疼,媽媽說我的心臟生病了,等長大了就能治好了。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成為全世界最厲害的鋼琴家。我喜歡鋼琴,彈曲子的時候整個身體像置身在另一個世界,連胸口都不會疼了,很神奇吧?無論多艱難我都咬牙堅持,為什么呢?還換不來一個機會?為什么?為什么?......
被子燃燒起來,身體燃燒起來,我已經死了么?那個人是來接我的么?
“著火了!著火了!303著火了!”天還沒亮,走廊里人聲鼎沸。
“保衛部,趕快救火!303病房著火了!病人還在里面!”護士長放下電話聽筒,敲破存放緊急消防器材的玻璃罩,拿起滅火器趕往現場。
火勢并不大很快就被眾人控制住,起火點集中在病床附近原自于一根白色蠟燭,雖然經過燃燒后只剩下粘在地板上的蠟油,剛做過手術還未清醒的病人不可能逃過這一劫,已經徹底焦黑的身體被被單緊緊地包裹著,右手掌心中緊緊抓著一顆糖果。
盡管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現場可以當作證物的只有一堆燃盡的蠟油和一顆糖果,糖果上只有死者的指紋,大火把一切都燃燒殆盡,案件最后也只能進入公安部灰塵滿布的檔案室。
這樣的案子警方通常都會對于現場情況實施保密措施,并告訴家屬是意外造成,要知道為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投入大量的資源和人力是不理智的。
女人哭的聲嘶力竭,男人摟著她的肩膀,鬢間白發滄桑似一夕之間老了十歲。呂營是她們唯一的孩子,她們的女兒聰明伶俐,可愛貼心,音樂才華出眾,手術好不容易成功了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呂營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父母,可惜他們看不見自己。她想伸出手去拉媽媽的手卻撲了空,她驚訝的看著這兩只黑碳一樣的手掌,以及手心里的糖果,剝開糖紙小小圓圓的糖果球看起來讓人很有胃口,將它輕輕的放進嘴里,很甜很甜,呂營默默任眼淚流下,她對自己說“我是女孩子,所以可以哭的。”
呂營十歲了,為了做心臟手術才來這里住院,媽媽說這里有最好的醫生,等病好了就可以登臺演出了。呂營非常喜歡彈鋼琴,并且對這方面富有特別的天分。讓全天下的人都聽到自己的琴聲是她的夢想。
回想著活著的時候,人很難相信自己已經死了。恍恍惚惚地肩膀被誰拍了,反射性的轉過頭,看到來人呂營下意識的聯想起死神,小說里人死了總會出現什么來給靈魂引路,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你是死神么?”呂營試探著問。
“呂營,死于重度燒傷,請在這里簽字,”將金屬牌遞給女孩子,“然后拿著這個跟我走。還有,我不是什么死神,我就是個替人指路的,你可以叫我殤。”
“我要去哪里?”
“喝孟婆湯,投胎轉世。”遺忘一切然后投胎轉世,呂營盯著手里的糖紙,回味一遍嘴巴里的味道。
“我還不想。。。。。。大哥哥能不能裝作沒看到我?”
“恐怕不行。”殤認為自己回答的非常干脆并且底氣十足,只不過這句話從來沒有奏效過。
“。。。。。。幾天,不,三天,三天就好,再給我三天我就跟你走。”呂瑩眨眨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無比可憐地望著殤。
“唉,又是這樣,算了,三天就三天,到時我可是有強制手段的哦。”嘆了口氣,怎么每個走失的靈魂都是這樣,殤無奈地聳聳肩轉身離去。
只剩下三天的時間,可以讓她再用這雙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盡管鋼琴家的手已經沒有了,哪怕最后一次還是想彈啊,在空中筆畫出手勢,鋼琴聲流瀉而出。
“你聽到沒?”值班護士喬玉潔和肖愛剛好巡視到三層303室門口。
“什么啊?”肖愛把手復在耳廓認真的聽著。
“是琴聲,鋼琴聲。從303室。。。。。。”交談聲淹沒在震驚中。這怎么可能?
“我聽說被燒死的那小女孩很會彈鋼琴。不會,不會是那個吧,那孩子死的蹊蹺吶!”肖愛想起白天護士長說的話,心里有點后怕。
“真的?以后還是不要來這兒的好,萬一招惹上什么就慘了。”喬玉潔趕緊拉著肖愛下了樓。
303室是個忌諱,尤其到了夜里,沒有人膽敢接近。
“彈得真好聽,姐姐的病好了嗎?”圓溜溜的大腦袋從門縫探進來。
認出是前幾天認識的小男孩,呂營停住,“好了。”
“姐姐要回家了么?”說起這個小節突然覺得有點孤單。
“是呀,回家。”
“這些糖果都給姐姐。再彈一個給我聽好不好?”
“糖果?難道蠟燭是你放的?”呂營不禁啞然。
“啊!壞了,我忘記把蠟燭拿回去了,那是媽媽給爸爸寫信是要用的。”小節用兩只手抱住頭,“怎么辦呀?”
“寫信?”
“嗯,媽媽說把寫好的信用蠟燭燒掉爸爸就能收到了,爸爸去了天國出差,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回來了。”
“你想見爸爸嗎?”
“想,要是能見到爸爸我一定把他帶回來,媽媽就不會再哭了。”
狠狠地咬住嘴唇,須臾后松開牙齒,呂營說,“我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真的?姐姐說的是真的?”
“真的,我們拉鉤約定。”
“好,拉鉤約定,一百年不許變,說話不算的是小狗。”
女人叫喊的聲音再次響起,小節撓撓頭站起身,“媽媽又在找我了,明天這個時間我再來找姐姐。”
呂營點點頭沒再說話,目送小男孩離去,笑容凝結在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