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鑒空卻依然是那副不喜不怒的表情,很平靜地道:“這位小友問得好,其實老僧我并非自幼出家,而是半路剃度的!在遁入佛門之前,我曾經(jīng)是玄門的一位玄師,也是柳天官的一位師弟!”
秦天霖卻是大為震驚,心道難怪賴承嗣會那么鄭重地介紹給自己了。
秦浩冬他們并不知道柳天官的師弟也就是鄭天倫的師兄弟,因此只是“哦”了一聲。
不過阿南卻似乎并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他繼續(xù)問道:“既然如此,老和尚你心里是更傾向于佛門呢,還是更傾向于玄門呢?我覺得你的行為很矛盾,如果你傾向于玄門,那就不會遁入佛門,如果你傾向于佛門,又為什么經(jīng)常使用玄門易術(shù)來推衍命運軌跡?”
老和尚微微一笑,反問道:“那么我也想問這位小友一個問題!”
“你問!”阿南點點頭。
“這位小友,你是喜歡吃肉呢,還是喜歡吃米飯呢?如果你喜歡吃肉,為什么還要吃米飯?如果你喜歡吃米飯,為什么卻又要吃肉?”
阿南不禁愣住了,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他從來不認(rèn)為有問題的問題。
這時候,老和尚緩緩地道:“選擇,其實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情,你想要吃什么,便自然會去吃!同樣,不論佛門還是玄門,對我老和尚而言,其實都沒有任何差別!有時候眼前靈光一閃,隨便推衍一下,也是有的!有時候閉目坐苦禪,對任何事情都不思不想不念不問,也是有的!當(dāng)年,孔夫子曾經(jīng)說過,他70歲以后可以達到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這也同樣是老和尚我所追求的境界。”
秦天霖感嘆道:“大師學(xué)貫儒釋道三家,令人敬佩!”
“秦施主謬贊了!老和尚我有自知之明,雖然一直在努力追求這樣的境界,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比如剛才那位鬼瞳小友說的,提前燒好茶水,準(zhǔn)備待客,便是有些刻意了!”
聽他自承短處,秦浩冬和阿南也不禁對這老和尚肅然起敬,刮目相看。
沉默片刻之后,歐陽祺忽然道:“大師,都說佛門以慈悲為懷,這一次,小女子遇到了一場劫難,可是這位秦大師卻不愿意替我解厄,不知道大師……”
釋鑒空點點頭,大有深意地道:“此事雖然秦施主不遠出手,但是自然會有愿意出手的人相助,所以歐陽小姐無須為此事?lián)鷳n,也不必整日跟隨在秦施主他們身旁!你的因果不在此地!所以,可以放心回去探親!”
這么一說,不禁歐陽祺十分驚訝,就連秦天霖都不免多看了這老和尚一眼。
因為,這老和尚似乎什么都不關(guān)心,但是又好像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一般。
想到這里,秦天霖忍不住問道:“釋鑒空大師,這一次,賴大師讓我來靈巖寺,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大師認(rèn)為我該成哪一處著手比較好呢?”
釋鑒空沉吟片刻后,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天色已晚,諸位且在這精舍中住上一晚,明天的天氣比較適合去卓錫泉、白鶴泉、雙鶴泉一覽。這三處泉水都在千佛殿東側(cè)崖壁下,三泉相臨,俗稱“五步三泉”。泉水從石澗中冒出,泉水甘冽,終年不竭,注入石池之中,宛如明鏡!秦施主也不妨去看看!相信會有收獲!”
說到這里,他便起身,對歐陽祺道:“佛門不便讓女施主借宿!就讓老衲送歐陽小姐出山門去吧!你的劫厄,當(dāng)在十日之后初現(xiàn),不急在一時!請吧!”
歐陽祺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她也知道苦苦糾纏秦天霖的話,未必能達到她的目的,甚至還會適得其反,因此只得站起來,在老和尚的陪同下,原路返回。
等到他們走后,秦浩冬開口問道:“師父,老和尚讓我們?nèi)バ蕾p那什么泉水,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秦天霖戲謔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跟你那個鐵口直斷的徒弟吹牛說你是‘賽諸葛’么?那師父我今天就拜托你算一算,釋鑒空大師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秦浩冬不禁悻悻地道:“師父你又來笑我!‘賽諸葛’的事情我可是聽過的!”
阿南好奇地問道:“什么‘賽諸葛’?”
秦浩冬便道:“是說有個算命先生字稱‘賽諸葛’,別人就問他有什么本事,居然敢自稱‘賽諸葛’,那算命先生便振振有詞地說:諸葛亮字孔明,我字洞明,你說我這個‘洞’,難道還賽不過他那個‘孔’么?”
阿南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三個人說笑一陣之后,秦天霖道:“好了,路上奔波了一天,都累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看泉水!如果精神不濟,只怕更加猜不出釋鑒空大師的啞謎了!”
秦浩冬和阿南應(yīng)了一聲,便各自找地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