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桃姐回來了。”芍藥低聲道。

“可有人發現？”蘇喬韻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問道。

“沒有，除了守門的小廝之外，再無別人知道。夏荷與冬雪這兩日被關在屋子里反省，若有鬼也無法得知我們的行動。明月那邊也是緊緊隱瞞，時時刻刻盯著夏荷。”

“嗯，芍藥，你去守在門外。若有人來，便說我頭疼難忍，春桃在屋子里照顧我。”

芍藥福了禮退了出去，將門緊緊掩住。

“如何？”

“那丫頭名喚紅羽，樣貌果然是個絕色，言辭之間竟也有些大家風范。自小便長在笑春班，無父無母，也是個可憐人兒。這丫頭也是個聰明人，只消看奴婢帶她去了郊外，便知曉一二，聲稱但凡在笑春班站穩了腳，定當報答小姐的恩情。”

“莫信了她，這番急切上位，也不過利用此次，倒也不足為懼。此事倒也順利，未曾有絲波折，三日后，你便送信于那笑春班的班主，方褚這些年也唱夠了，便下了吧，十九歲，也是時候放人了，這江南第一大戲班，怎能一再用同一臺柱子，未免太不把這些夫人小姐們當回事了吧？也隱隱約約放出消息，這方褚得罪了某個權貴，若哪個戲班敢收他……”

“是，奴婢明白，可這方褚……”

“我再思量思量，如何安置他，還是個問題。”蘇喬韻低頭抿了口茶，不再說話。屋子里一片寂靜，春桃也只是站在旁邊等著蘇喬韻發話。

“你且把那些珍貴的藥材變賣掉，少說也要有幾百兩銀子，租個小鋪面。”

“小姐，這可怎好，您的身子……”

“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出幾日，大夫人定當還要送些藥材過來。你記得，此事一定要做的隱蔽，萬萬不可像這次這般疏忽，我姑且給你半個月時間將那些藥材變賣掉。至于方褚，拿出點錢，收買幾個地痞流氓，時刻盯著他，要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出手，懂了嗎？”

“是，奴婢懂了。”春桃打了個寒顫，九小姐不過八歲多，自從三姨娘去世，性格愈發陰沉，計謀環環緊扣，收買人心的手段亦是高明。

“你便退下吧。”蘇喬韻低頭又想了想，“把明月叫過來。”

“是，小姐。”春桃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給芍藥使了個眼色，芍藥有些詫異的往屋內看了看，關緊了房門。

“小姐，明月來了。”

“進來吧。”

明月緩緩推開屋門，關好門后走進內屋，看到坐在矮榻上的蘇喬韻，面色紅潤，絲毫不見病色，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隨即舒緩：“不知九小姐喚奴婢來有何吩咐？”

“并無大事，只是閑來無事，想找你說說話罷了。”蘇喬韻淡淡笑著望向明月。此時此刻仍舊叫著‘九小姐’，終究不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連稱呼都少了一絲親密。

“奴婢惶恐。”明月低下頭去。

“沒什么可惶恐的，坐下說話吧。”

明月推辭三番，終是坐了下去，在心中嘆了口氣，面對這個小小姐，竟然還不如在夫人面前輕松。

“明月是個聰明人，這聰明人做事總有她的分寸。”蘇喬韻抿了口茶，淡淡的說道。

“奴婢不知小姐所指。”明月索性揣著明白裝糊涂，這整整一日，別人未曾注意到春桃的去向，她確實是注意到了。本身春桃是個很會隱藏氣息的人，若非格外注意她，否則是很難發現她的存在的，春桃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弱了，以至于大家常常忽略掉春桃。或者是芍藥的存在感太強烈，與春桃這個刻意隱藏自己的丫頭一比較，春桃便更加的不引人注意。

“明月，像你這般聰明人，恰恰是我所需要的。若想保住自己，你唯獨的辦法只有保住我，你應當知曉。”

“是，奴婢明白。”

“若真想證明自己的忠心，不妨從一些小事入手，不妨從你的態度入手。我說這些，明月可懂？”蘇喬韻溫和的笑望著明月。

明月詫異的看著蘇喬韻，未曾說話，始終不明蘇喬韻所指為何。

“下去吧，想明白便來找我，未曾想明白，這幾日便稱病吧。”蘇喬韻依舊笑著，揮了揮手。

明月跌跌撞撞的行了禮，跑了出去，她何曾不明白這番話的意思。若想明白了，這以后自然有自己一席之地，只怕日后都要受蘇喬韻的牽制而非大夫人，就算她想虛以委蛇，只怕憑蘇喬韻那番手段，自己也活不了多久。若沒想明白，這一病可就不起了。偏偏自己不能向大夫人稟明，一旦稟明，自己在大夫人眼里，自然也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