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個孩子離開之后，瀟湘苑一陣沉默。平國公夫人與大夫人也不再是方才那般笑容滿面。倒是大老爺咳嗽了兩聲，首先打破了沉默：“難倒真的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了？”平國公夫人沉吟片刻：“有倒是有，只怕是，兩敗俱傷。看上面那位的意思，只怕是想要反擊了。”

“平國公怎么說？”大夫人內宅之事雖不甚精明，然而生為許太傅這樣朝中重臣的女兒，耳濡目染的倒是對政事要精于平常主母，是以大老爺也常常同大夫人討論朝廷事宜。

“唉，清瑜近來也是如履薄冰。如今北蠻子又大舉入侵，戰事吃緊，給我的信中處處透露著疲憊。上面那位的心思是真的不可琢磨的，清瑜的意思是，隔岸觀火。可最近又有些反復，看信中所講‘乃棋，何以執手？’這是干脆將自己作為上面那位的一顆棋子了。”平國公夫人力不從心的道。

“嗯？這……京師里幾家的命可是懸在平國公身上的，只怕，上面那位也不敢貿貿然動。”大老爺眉頭緊皺。

“但愿吧，近來那位動作頻繁。上月鬧的動靜很大。火器營翼長、健銳營翼長、前鋒參領、護軍參領接連被罷官。這一動就是四個正三品武官，替換之快，竟然是無所察覺。待回過神來，那位的人已經上了位。”平國公夫人甚有些后怕。

“那位向來殺伐手段，身邊又有一位從未露面的謀士。那些有勇無謀的武夫又哪里及得上？就拿前火器營翼長盧明來說吧，平江之戰中，以五萬兵將竟然敗給了南蠻子的三萬莽夫。姑且不說平江那個地方是易守難攻的，就僅僅他由于戀戰不聽副將建議，大敵當前，竟然斬殺副將，盡失軍心。那位也著實好手段，逼退的幾個京師武官竟都是這種角色，也難怪今上至今毫無動靜。我倒琢磨著，那位不一定會動平國公府，只怕是要拉攏。”大老爺徐徐道來，越說平國公夫人的眉頭便愈加深鎖。

“那位的身份未……罷了。一切待清瑜回來再說吧。屆時你們也需上京一趟，多年未回京師，許多人脈會流散的。”秦氏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住了口。

“嗯，那到時候需好好安排一下。我便先走了，你們姐倆說話吧，外院尚有許多事情未曾處理。”大老爺又閑聊了幾句，匆匆出了瀟湘苑。

“唉，表妹，這日子是真沒個頭啊。自從那位開始行動，我是日日不得好眠。”大夫人閉著眼揉著頭，一臉疲憊。

“表姐也莫擔憂，左右蕭家不會出事。我琢磨著，舅舅也是有采取措施的。京師里，無論是許家，秦家還是蕭家，哪個又是好琢磨的？更何況定國公府以及開國侯等等的世家，可都是通了氣的，哪家沒有其他幾個世家的女兒？這京中關系錯綜復雜，要想拔除一家，恐怕不易。”秦氏反倒回過身來寬慰大夫人。

“你說的我又豈是不知？就怕那位扣下一頂大帽子，只怕就是其他幾家想救都是無從下手啊，那位的雷霆手段，你我又不是沒見過。永和二十年那場轟動朝堂的方家滅門案，至今是猶如昨日啊。”

“罷了罷了，你從小便思慮過多。這朝堂上的事情，又豈是你我敢私下里評斷的？也只有老爺們高興了，跟我們商量幾句。你也莫憂了，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除非那位找到最合適的理由下手，否則只有兩敗俱傷的份。”秦氏顯然是不愿提及方家的滅門慘案，打了個冷顫便要止住話頭。

大夫人也只有諾諾的應了，兩人急急忙忙的轉到了宅子里的瑣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