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人在大門前轉了一上午，中午吃飯時就不見了。下午飯店營業時她已經在了，身邊還有個兩三歲的小男孩。



女人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長及小腿的紅色羽絨服。男孩穿的比她還嚴實，頭上帶著個絨帽。男孩的臉不時的貼在大門玻璃上往里張望，他極力想透過玻璃上的水汽看清里面。五官平平的擠扁在玻璃上，就像個正常成熟的老南瓜。



上午出現時我心里就犯嘀咕：這女人在門外轉來轉去，看見我就躲閃著，好像不正常啊？在門外轉什么呢？下午還帶來了個男孩，我就更疑惑了。



不會是吳原有關系吧？這個念頭一閃現，我就坐立不安了。走到門外，女人忙收回往里張望的眼，目光看向別處，她在掩飾什么呢？



我看向男孩，男孩倒不避生，烏溜溜的大眼在我臉上轉悠著。我沖他友好的笑笑，男孩也露出白凈的牙，咧開嘴沖我笑起來。



我溫和的問：“小朋友，你是找人嗎？"



男孩清脆的回答：“我找爸爸，媽媽說爸爸在里面。”



我又把目光掃向女人，女人一聽到孩子提及爸爸，眼淚掉了下來，掏出紙手帕擦眼淚。



我再次柔和的問：“你爸是誰，告訴阿姨，阿姨給你找。”



男孩答不上來，大概不知道爸爸的名字，他拉著女人的手搖晃著：“媽媽，你快說啊！”男孩催促著女人，女人只是默默的擦眼淚。



男孩忽然又想起來說：“爸爸在里面賭牌的。”



提及賭牌，我腦子“嗡”的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壞事了，這準是賭牌輸錢還不起的，被吳原扣住了，老婆帶著孩子上門了！



男孩說出這話時，女人把男孩拽了一下，顯然是阻止男孩往下說。她在害怕呢！看她畏縮的神情我不光是同情，還有點無名火起。

吳原也太猖狂了吧？他讓人對他的畏懼不光是在賭場，還滲透進這個可憐女人的思想里。



我抬高音量，有點上火的說：“你怕什么呢？你男人是誰？你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你不說出來，在我這大門口轉有什么用？”



女人還在遲疑。



“你到底怕什么？”



妹妹也出來了，妹妹的形象是那種讓人一看都感覺心里踏實的那種。

在妹妹的鼓勵下，女人說話了，淚水在冷空氣里直飛：“我老公有一個星期沒回家了，打電話也不接。他以前喜歡賭牌的，我們開著個汽車配件部，上個月他輸了十幾萬，我給他送錢來的。他要接我電話也行啊，是死是活心里有個數、、、、、”



“好了，”我打斷女人的話，實在不想看一個女人那種恨夫不成鋼，又關心無奈的悲痛心理。

我讓她進來飯店等，我上樓去吳原特意加過安全防衛的房間。門反鎖著，我敲了好幾下，門才打開小半扇。里面有個身形瘦小的男人，頭發散亂，神情萎靡。床上的被子半掀著，電視開著，顯然他剛才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

看見他我徑自問：“你是不是開配件部的？”



男人答道：“是啊，什么事？”



“你怎么不回去，在這里做什么？”



男人把身上睡皺的衣服拉拉說：“這里好啊！有吃有喝有睡有玩，回去做什么？”



我真想踹他一腳。



“你老婆來了，帶著你的兒子，你不走，賴在我這里做什么？”我發怒。



男人一聽老婆來了，第一個舉動就是趕緊把門反鎖。鎖好后，心神才安定了些。他坐到床上，從口袋里掏出煙來送到嘴里，再用火機點燃時，細瘦的手指分明在抖動著。



“你到底輸了多少錢？”



男人猛吸口煙，打了兩聲難聽至極的哈哈說：“不多不多，老板知道的。”



看這樣子是輸的不少了，連我都不告訴。



想著他老婆尋他不著的焦急心態，我說：“你先回去，別住在我這，吳原這里有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

這個男人聽我這樣一說，小腦袋都搖大了好幾圈，連聲說：“不回，回去做什么？今晚老板還有免費的活動。”



這個活動是指賭局散了后吳原會請一些貢獻大的人去娛樂場所消遣。



但我能聽出這個男人的話是言不由衷的，欠一大筆債，又怎能玩的爽快？



他還是不敢回的，他在我的面前故作鎮靜，從他夾煙的那幾根抖動的手指都可看出：內心實則是在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