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把自己丟在出租屋的床上，四周霉跡斑駁的墻壁似乎要把她團團包裹起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怎么就把人生活成了這幅樣子？”肖凡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

24小時前，她還是一個所有人眼里幸福的女子。一個可愛的兒子，一套二線城市里將近兩百平米的寬敞住房，一個人人都夸他幽默有趣的老公。可如今，她只有臨時租來的容身之處，不能見孩子，也不想出門。

“我怎么就把人生活成了這幅樣子？”……肖凡把臉縮進臂彎，無聲地啜泣。

“叮咚”，微信中房東的頭像跳到了頂端，是一段語音。“溫馨提示，為避免用電超過負荷，請不要同時使用熱水器和電磁爐。謝謝合作。”房東用著不是特別標準的普通話一字一頓地說著。

肖凡苦笑一聲，“我一個人怎么能做到邊洗澡邊炒菜呢！”隨即又是一陣深深的失落。家里從來都是婆婆負責做飯，從嫁進男家之后自己就沒怎么用過鍋頭炒菜，頂多偶爾吃膩了婆婆炒的菜時悄悄地給自己來頓蛋炒飯。

肖凡一直認為自己的蛋炒飯是一絕，那是媽媽的廚藝，并不是媽媽交給自己的，而是肖凡小的時候常常站在媽媽身后默默地記下的。媽媽總是在發現肖凡站在身后就對她說：“你不要學會了，媽勞碌了一輩子，我可不想你也像我這樣。你以后要嫁個好人家，最好能請個保姆。”

媽媽喜歡嘮叨著類似的話，然后又會有一大段的悔不當初，“我啊，就是嫁給了你爸，才什么都得做的。”“如果不是那時看你爸有個鐵飯碗，我肯定能嫁個更好的，就不至于過現在的生活了。”

媽媽生活的年代，還是國有制時期，人人都以有份工人的職業而感到光榮。媽媽本來可以頂外公的工作的，外公是礦山的會計，一個人的工資養著家里七個子女和我的外婆。外婆非常強勢，她認為媽媽比較能干，堅決不允許外公讓媽媽頂工。媽媽參加工作前一個晚上，外婆硬是逼著外公撤回了那份申請報告，換成了外婆更加鐘愛的小女兒。而媽媽只能加入了當時不屬于國有制的小集體，在小集體倒閉之后，賣早點，做保姆，做小工什么工作都做過，吃了不少苦。這也是后來外公去世后，外婆說要跟著媽媽過的時候，媽媽經常向她抱怨的內容。

“小凡啊，你不能太能干了，女孩子就應該弱一點，家里的事就該讓別人干，知道嗎？”肖凡似懂非懂，但她不愿逆媽媽的意思，因為媽媽每次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里總是含著淚水，她心疼媽媽，最終她也沒學會媽媽的一手廚藝，只看來了這道引以為榮的蛋炒飯而已。

“媽媽知道這些會怎么樣，肯定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她肯定不會理解我的行為。”肖凡絕望地閉上眼睛，此時的她覺得特別無助。